衆所周知,長孫安業是長孫皇後和當朝仆射長孫無忌同父異母的哥哥。
在長孫皇後幼年的時候,他對長孫皇後、長孫無忌和繼母高氏極其刻薄寡情。
父親長孫晟過世不久,就絲毫不顧孝道和皿緣之情,蠻橫而粗暴的将他們趕出了家門。
按理來說,面對這樣刻薄寡恩的兄長,長孫皇後兄和長孫無忌得勢之後即便不報複,也不可能對他有什麼兄弟之情。
實則不然,随着李唐的崛起,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成了京都顯赫的紅人後,非但沒有為難昔日這位兄長,反讓他跟着沾了不少光。
等到長孫封後,長孫無忌成為尚書之後,李世民愛屋及烏,為了避免外人議論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封了長孫安業為監門将軍。
可長孫安業的心卻始終不能放下來,惡者向來喜以惡度人,他不信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真能做到不計前嫌,一心一意的對待他。
他忘不了洛陽城破,李世民進城的時候看他那充滿殺機的眼神,也忘不了長孫無忌當時眼中的冷漠,他時刻擔心着,李世民和長孫皇後會突然找個什麼由頭把他給殺了。
為此,聽了李孝常派過來的人的試探之後,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在長孫安業看來,隻有李世民倒台,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都死了,他頭頂上懸着的那柄利刃才能真正消除。
不說長孫安業這個草包的心事,但說李孝常聯系上一應李氏宗室,右骁衛将軍劉德裕、監門将軍長孫安業後,他本想着再去試探一下與他相交甚密的長孫順德和劉宏基的。
後來思慮再三,覺得這兩個人是李世民的鐵杆部屬,不能随便試探,否則很可能事情還沒開始,他就被舉報了。
不過他雖不曾去試探,但他的種種異樣,長孫順德和劉宏基不可能沒有半點察覺,但詭異的是,這兩人卻非常有默契的選擇了當成什麼都不知道。
李孝常和他聯絡上的那些人反複商議,最後決定将起事時間定在大年三十。
這一日宮防最為松懈,百官都放假了,皇宮裡都在忙着準備除夕宴的事。
這個時候,驟不及防間發起宮變,還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想到事成之後大家将要獲得的種種好處,這些人心裡熱皿沸騰,磨拳搽掌......
這時候的他們都選擇性遺忘,事成之後,到底要奉誰為主,也選擇性遺忘了彼此的競争關系,隻一心想着先把李二給拉下來再說。
至于把李二拉下來之後,怎麼辦?嗯,到時候大家再各憑手段呗!
就是這樣一群因各種利益,以及各種小心事組成的雜牌軍,密謀着要在大年三十這一日來把李世民拉下馬。
此時負責左武衛軍的将領是尉遲敬德,尉遲敬德在戰術上的水平雖不能和李靖、李世民等比,卻也絕非等閑之輩,尤其是他打了半輩子的仗,對危險和部隊異動的敏銳遠超常人。
李孝常和劉德裕等人想要發動宮變,就一定要有兵。
他們和當年的秦王不同,李世民現在也不是太子,李孝常和劉德裕想要幹掉李世民想憑幾個或者十幾個人是絕對行不動的。
李世民身為皇帝,身邊除了貼身侍衛還有密衛,李孝常和劉德裕想要逼宮,就必須要發動一場小規模的戰争,如此一來,需要人手也不會是少數。
需要的人手一多,無論他們多麼謹慎,都不可能不露半分馬腳,以尉遲敬德敏銳和老練,他很快就察覺到了異常。
不過這莽漢看似有勇無謀,實中粗中有細,他發現異常之後,并未擅自行動,而是不動聲色的告知了李世民。
李世民聽完後眼微微眯了一眯,沒多說什麼,隻讓尉遲敬德小心防備,與此同時,侯君集和張恭謹也被他調于宮中,暗中布防。
而身為密謀者的李孝常、劉德裕、長孫安業等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這種信息的不對等,以及雙方根本不在一個等量級的武力配比,李孝常的舉事還沒開始,敗局已經注定。
大年三十,對此一無所知的李孝常、劉德裕、長孫安業等人用過早飯後再次聚到了一起,秘密商量了一番各自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滑動,時近午時左右,宮中的貴人正在用午膳的時候,一支約有二千人左右的兵馬悄無身息的潛進了玄武門。
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皇帝要宴請百官,大凡在京的四品以上的官員和李氏宗親皆會入宮赴宴。
為此,中午的時候,李世民帶着妻子長孫皇後,和膝下的幾個兒女來到了太極宮陪李淵用膳。
從宮外進太極宮正殿,自然是承天門進最近,但承天門有重兵防守,李孝常等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往這裡過。
而玄武門今日宿值的将領已被他們收買,為此,李孝常等人選的是玄武門。
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一應人馬剛剛進玄武門,玄武門的城門就碰的一聲被關上,緊接着城牆四周以及與臨湖殿相通的那道門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禁衛軍。
統領正是左武衛大将軍尉遲敬德,四周的将士們手裡拿着強弓,冷冷的對着下方這些人,隻待主将一聲令下,就要将下面的這些人都射成刺猬。
跟随李孝常進來的人吓破了膽,幾乎沒讓尉遲德動手就紛紛放下了武器投降。
尉遲敬德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從城牆上走了下來,大步來到李孝常和劉德裕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滿臉不宵的開口道:“就你們這熊樣,還想逼宮?亦其是你,劉德裕,你跟着陛下的時間不短了吧?”
“從秦王府一路跟到現在,以你的功勳,陛下讓你做到右武衛将軍一職,真沒虧待你啊,你居然會和這個家夥搞到了一起,啧,啧,真讓我意外。”尉遲敬德搖了不止。
至于一旁已經吓得在痛哭流淚的長孫安業,他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在尉遲敬德看來,長孫安業此人簡直是丢盡了長孫一族的臉。
當年父親剛死,就幹出那等大逆不孝的事。洛陽的時候,跟着王世充胡作非為,到了長安,陛下看在皇後和長孫大人的面子上沒有把他怎麼樣,還一直讓他在朝做官,可這家夥卻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怎麼也不肯回頭。
這樣的人,他老遲不宵和他說話,該怎麼處置那是陛下的事,他解決了這股小範圍的判亂,讓人将一衆主要将領羁押之後,就去向李世民禀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