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樣了?”臨時駐紮地帳篷之外,千雪向王臨問道,眼中充滿擔憂,因為古雲自那一天起,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出過帳篷。
王臨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我進去看看吧。”說罷,少年步入帳篷,裡面烏漆墨黑的,感覺有些陰森,“這小子居然連暖氣都沒開?”王臨不由得感覺頭皮發麻,這可是零下十幾攝氏度的極寒地域,不開暖氣的話十幾分鐘就可以把人活活凍死。
“恩?”王臨注意到,床上有一團東西蜷縮着,那應該就是古雲,此刻的少年躲在被窩裡面不住的發抖,不時還會發出一些聲音,“對不起……我不是兇手……對不起,對不起!”
王臨聽到古雲的自責與悔恨,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星期之前的那場屠殺。當時他和千雪趕到的時候,殺戮已經結束,滿地的屍山屍海讓人單單隻是看一眼都會惡心嘔吐。而古雲當時就站在那成堆的屍體當中,整個人沾滿鮮皿像一個皿人。少年雙目呆滞,慢慢蹲下身子,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地上一具女孩子冰冷的屍體。
古雲的心境完全崩潰,那一瞬間,少年的咆哮響徹整個坑洞,仿佛要撕裂這片天際,那等咆哮聲之中夾帶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眼睜睜看着數十萬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無能為力,那種束手無策,古雲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當時古雲的模樣簡直吓壞了王臨和千雪,随着那身吼叫的結束,少年的身體僵硬的倒了下去,邦德還想要将古雲拿下治罪,可是被王臨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脅道,“我們小組直屬于戰隊,别說你一個小小的指揮,就是你的上司也沒有權力拿我們怎麼樣,你最好想清楚,否則我的刀可是不長眼睛的。”面對王臨的威逼,邦德沒有辦法,他說的沒錯,自己沒有那個權限拿他們治罪。【ㄨ】
“随你們的便!”邦德顯然有些色厲内荏,因為他切實的感受到了王臨語氣之中顯露出來的冰冷寒意,他相信要是自己說錯一句話或者真的拿下古雲的話,将會當場喪命。體會到這個實際問題之後,邦德也不由得對着王臨露出一抹深深的忌憚,很難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居然有着這般成熟的心機。
之後的一星期裡,古雲把自己關在臨時帳篷之中,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不出來,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組長,别在自責了,那不是你的錯。”王臨一隻手隔着被子按在了古雲的肩膀之上。少年蜷縮的身體慢慢轉了過來,被子緩緩滑落,那一刻,王臨整個人都呆滞不動了。面前的少年一臉憔悴,雙眼無神,嘴巴不停的張合着不知道在說着什麼,精神無比的恍惚,簡直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
“王臨……王臨你能體會到嗎?”古雲不停的搖着頭,雙手死死地抓住王臨的衣服,那股力道讓他有些吃不消,“那個女孩,她向我呼救,哥哥,大哥哥救救我……救救我……”說到這裡,古雲無語凝噎,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可是……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那些人……他們都想要活下去,可是,因為戰争輸了,他們都喪失了生存的機會,是誰剝奪了他們的生命?”古雲一副病态的模樣,情緒很是激動,“你知道嗎?那些人說我是兇手!是我助纣為虐,沒有我他們就不會輸,他們就不會死!我是殺人兇手!我是害死數十萬無辜平民的殺人兇手!”古雲哀嚎着,他心中充滿痛苦,他想要發洩,但卻無處發洩,他明白自己的罪孽,但卻無可救贖。
“你給我冷靜一點!”王臨使勁的搖晃着古雲,竟是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命令不是你下的,人不是你殺的!錯的不是你,是這場戰争,是司徒家族的暴政!”王臨怒喝道。“難道這個原因就可以讓我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事實!我間接害死那些人這是不争的事實,不是用任何理由就可以逃避的事實!你明白嗎!”古雲喊道。
“所以你就躲在帳篷裡七天?所以你就僅僅隻是不停的自責像個懦夫一樣悔恨終身?所以你就是沒事情也不做繼續放任暴政的進行,讓更多的人死在他們手上?你這個混蛋,老子真是看錯了你!”王臨一把揪起古雲的衣襟,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少年的臉頰已經有些紅腫,目光呆滞,似是對于王臨的那一番話無從辯解。
“今天你要是醒不過來,老子就打到你清醒為止!”王臨也是氣昏了頭,絲毫不留情的又是一拳擊中古雲的兇膛,這一擊的威力很大,直接将古雲整個人轟出了帳篷。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對于這一陣騷動,周圍的士兵都不了解情況,但也不敢靠近。隻見王臨從帳篷之中沖了出來,而古雲顯然已經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你這個混蛋,懦夫,膽小鬼,你以為就你會自責嗎?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痛苦嗎?”王臨邊訴說着便騎在古雲的身體上一拳又一拳的落下,古雲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住手!夠了!給我冷靜一點!”千雪見到這種情況,直接一把拉住王臨,被拉住的王臨依舊怒氣難消,不停的怒罵道,“放開我!我要打醒這個混蛋!古雲!你有種就一輩子不要站起來,一輩子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接下來還會有很多場戰争,還會死更多無辜的人,你要是想再一次見到一星期前的那種景象,你就繼續做你的懦夫吧!”
古雲此刻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報……報告組長……”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一名士兵顫顫巍巍的前來報告,見到眼前這幅場景,不由得有些害怕,畢竟在場的可都是大人物。
“說!”千雪松開了王臨,王臨也是有些冷靜下來,但因為怒火的關系,那一句“說”着實吓得那麼傳信士兵吓一大跳。
“報告副組長,邦德指揮官送來兩個俘虜的女孩,說……說……”士兵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難言之隐。“給老子痛快一點說話!”王臨怒喝道。“是是是!指揮官說兩位組長受了刺激,送來兩個俘虜給你們緩解情緒,消除寂寞……”
“我要去宰了他!”古雲聽到這裡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雙目通紅的嚷嚷着要殺了邦德,那一番話早已經說明了一切,邦德将那些俘虜的女人一個不剩的犒賞給了士兵以及他的上司們,也就是說這一個國家的女人一個不剩的死的死,被侮辱的侮辱,這如何能讓他冷靜的了。
“殺了他之後呢?你能改變什麼?”王臨從背後怒喝道。“所有人都給我退下!”千雪立即疏散士兵。“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不管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你殺了邦德,除了給自己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之外什麼都得不到,是啊,你是暢快了,但你想過你的家人嗎?你就舍得離他們而去?”
“那你說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究竟應該這麼做!”古雲無助的嘶吼着,那種無力感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聽着,除了推翻這個腐敗不堪的王國之外沒有任何辦法……我們的力量還不夠,所以隻能忍,你懂了沒有!”王臨把聲音壓到最低,古雲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但最終還是舒展開來,因為王臨說得對,即使自己在這場戰争之中救了那些人,他們依舊無法在這個錯誤的世界中活下去,不改變這個世界就永遠不會有人得救。
“我明白了。”古雲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有大半條命沒了一般。
“世界之罪嗎?真是個悲哀的時代。”詩雨無奈的歎了口氣,對于古雲的心沒有被這個時代污染,她很高興,但是同時也為古雲感到可憐,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所謂的道理可言。通常主張和平被認為是正義,發動戰争被認為是邪惡,但這是因為那個時代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向往和平,所以說的人多那一定就是真理。但這個時代卻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主張戰争,隻有少部分人希望和平,所以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戰争就是正義,要推翻這個“正義”的難度,就相當于在一個完美和平的時代推行恐怖邪教主義的難度一般。
“錯的不是你,不是他,不是一個兩個的人,錯的是這個世界。”詩雨腦海之中回蕩起了這句話,曾經有人說過,當一個人被這個社會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的身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犯罪,那并不可恥。
夜,古雲的帳篷之中,今天是最後一晚的駐紮,明天天一亮他們就會回到星辰學院之中。在學院看來,古雲三人是英雄,是打了勝仗的大英雄!可是在古雲自己看來,他不過是做了一件自己都沒辦法原諒的蠢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