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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我養的雞全死了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4178 2024-01-31 00:59

  李由做了一件好事,他托人送來了一大袋白土。

  但這種白土和寒洲之前看過的刷牆壁的白土不同,她試了一下,這種土越活越起勁兒,粘性很大,這應該就是高嶺土。

  他在三川郡領兵,還想着她的事,這讓她非常感動。他想問問來人,在哪裡找到的這白土,老鄧說送東西的是個驿丞,送完了就走了。但要找他呢,也還是找得到的,隻是要費些周折。

  這本來不是稀奇東西,隻是在這鹹陽周邊見不着,按說陝西是産高嶺土的大省,隻是具體産在哪裡,她說不清,印象中榆林這個地方是有的,以前電腦上老有這種廣告,但在這個時代榆林叫什麼,這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一大袋東西,試驗可以做了。隻是要節省着用。

  傍晚去老爺子書房抄錄的時候,老爺子看完她抄的東西,點點頭,卻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先生有什麼話就說吧!”

  老爺子卻沒有馬上張口,想了一會才說:“李由,人不在,心卻回來了。這還怎麼帶兵打仗?”

  寒洲一窘,這話怎麼接?她也沒作什麼出格的事情,不過是給他們父子做了頓餃子。

  李斯心裡也有些無奈。這小寒心不在男人身上,最近才開始打扮了,可那也是她那個店裡店員都穿的衣服,并沒有為誰去刻意收拾。他這個傻兒子,回來幾天,不知怎麼的就念念不忘了。來封家信除了問家人平安,就是讓老鄧幫他做事情。

  李斯看着有些無措的小寒,不由得歎息一聲,花一樣的年齡,就該找個人好好地嫁掉,要不,在這大街上、在這大院裡出來進去,還不知要害了多少男人?家找不到,也不能把自己的青春耽誤了啊!

  “小寒啊,”李斯有些語重心長,“到了年齡就該考慮婚配的事情,賺錢的事情可以交給男人。”

  小寒偏頭咬了咬嘴唇,還是不知道說什麼。老人家關心她,她是知道的,但是感情的事最傷人,怎敢輕易去碰呢?

  想起扶蘇灸烈的眼神,她擺擺頭,想把這些惱人的東西從腦中驅趕出去。

  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

  李斯還在看着她,眼神慈和。他真的對她挺好的。寒洲感激地對老人笑笑:“先生,我這人很笨的,不敢碰感情的事,又不想随便把自己嫁掉。目前這樣就挺好的。再說,我還想回家呢。父母親的年齡和您也差不多,回不去,他們也……”

  說到這裡竟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顫抖。

  “你是個好孩子!”李斯輕聲安慰了一句,也是無奈得很。

  寒洲笑笑,很快調整自己:“不說這些事情了,能交給上天的就交給上天。我隻管好眼前的事。過些日子會有重大突破,您等着瞧好吧。如果您不嫌相府錢多,我會幫您賺很多很多的錢。”

  李斯被她氣得一樂,什麼時候都想着賺錢,真是個财迷!

  天還沒有大亮,寒洲從牲口棚牽出馬來,準備到渭河南邊去溜溜。她夜間不添草,就趕早讓“老陳”好好吃一頓。

  眼前忽然站了個人,把寒洲吓了一跳。這麼早,院子裡倒是有些仆人要早起,但那人似乎有些不尋常,雖然天色暗,也有些霧氣,看不清面容,但從那人站的姿勢能感覺到一絲明顯的敵意。這是個女人。

  那人不說話,等她走近。

  寒洲有些提防,把馬拉住了,站在原地,看看對方要做什麼。

  那人看她不動,猶豫了一下,近前走了幾步。寒洲能看清對方的穿戴了,這不是仆婦的打扮,這麼早還穿得這麼整齊,看來是準備了很久。

  她大約三十歲左右吧,寒洲有些估摸不準。

  “你就是小寒?”對方開口,語氣有些不屑。

  寒洲點頭行禮,這畢竟是在李家,她的身份隻能如此。且看她要幹什麼吧。

  “我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匠人!”對方刻薄地說。

  寒洲也不說話,這個時代的許多主子都這麼說家奴的,犯不着跟她一般見識。

  她不說話,對方更生氣。照她估計,對方應該求饒賠不是,然後才敢戰戰兢兢問清楚原因。再不就是一頭磕在地下,哇哇地哭。怎麼眼前這個下賤之人樣子平靜,手裡抓的缰繩自始至終都沒放下,好像等她說完了,馬上就走的樣子?

  “你以為老爺子對你好,小少爺喜歡你,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你錯了,你再得寵,也是個家奴,我把你打死了,扔在井裡都沒人會出來吱一聲。等李由趕回來,恐怕你的身體都漚爛了,看看他還愛得起來不?他今後想起你一定會吐……”

  說了這麼些,寒洲慢慢明白了,這人應該是李由的老婆或老婆之一,他的事情她搞不清,也從來沒操過這個心。

  “您是大秦的公主嗎?對不起,我不明白您說什麼。”寒洲盡量讓自己禮貌,能不得罪人還是不得罪人。這李斯的兒子們娶的都是皇室的女子,想來眼前這盛氣淩人的就是其中一位了。

  “哼,不是都誇你聰明嗎?我兒子天天誇你,又會做這個,又會做那個,呸!不過是個賤奴!”

  寒洲把頭扭向一邊,仿佛能躲開她那個“呸”。這個“呸”字讓她對皇室的教育深深失望,這太不符合身份了。

  “看看,賤人就是賤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連句話都不敢說!你勾引别人的時候那個本事呢?這一家老小的爺們兒,您是不打算一個個地……”

  那女人越說越不像話,寒洲不怒反笑了:“公主息怒吧,氣大傷身。李将軍把命都交給國家了,公主好好的,才能讓他放心。無論是皇家的人,還是李家的人,不是都應以國事為大嗎?至于孩子們,您想讓他們過來我自然不能拒絕,若不想讓他們過來,您跟他們說一聲,他們還是很聽話的。父親不在家,全靠母親教養了。您擔子不輕呢!”

  呃,這話說的……,女人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接。

  “天還早,公主不如回房休息,露水有些重,對身體不好呢!我還得把它帶出去吃些草,就不耽誤公主了。”

  說完,寒洲微微躬了躬身子,拉着馬從那公主身邊繞過,出門去了。

  耽誤了些時間,天已經亮了。帶着“老陳”吃了些草,自己也鍛煉了會兒身體,就奔店裡去了。

  這些天在躲扶蘇,沒有正經在店裡呆過,剩下西施和小滿也挺忙的,又得招呼客人,還得抽空兒幹點編織的小活兒。目前兩人做高跟鞋做得很上瘾。

  有一次,寒洲看見路邊一戶人家的門口,有個婦人在編草鞋,覺得挺有意思,就下了馬蹲在旁邊看。那婦人很和善,也不小氣,就讓她在旁邊看着。後來,寒洲問人家,要是想在鞋子的跟部加厚怎麼編,那婦人想了想,動手試了一下,結果,确實是厚了一層。後來,婦人把加厚的那層又拆了,她說,腳底不平怎麼走路,幹活要跌跟頭的。寒洲笑笑,繼續看她編織。她誇她,你手藝真好!

  後來,寒洲讓她給自己編了一雙跟部加厚的,給她錢,那婦人堅決不要,說本來就不值什麼錢的。寒洲也就笑笑作罷,說回頭再來找她。

  那鞋子寒洲穿了,并不太好穿。後來她琢磨明白了,坡跟鞋的弧度是漸進的,而不是像這樣突然加高一層,而且加厚的部分也不應該從腳心處開始,還是應稍稍靠後。想清了,就自己動手試試,除了不太娴熟,樣子難看,理論還是正确的。

  她又去找了那編鞋子的女人,這次她帶來了自己的樣品,給她講怎樣逐層加高,草繩子要擰得細一些,後面的弧度才能和緩。那婦人很擔心,說這還不把腳崴了?寒洲說,沒事兒的,幹活的時候不怎麼穿,隻管做吧。她讓那女人先做十雙。給她付了定金。

  鞋子拿到店裡的時候,兩個小丫頭也很吃驚,草鞋這種東西幹苦活重活的人才穿,怎麼拿到這藝術品店裡來了?

  小寒讓她倆上腳試試,結果,一試,感覺出不同來了。身子挺起來了,好像氣兒也順了。小滿瞄了一眼西施的兇,說:“西施的東西原來不小呢!”西施羞得打她。

  但她們倆是真喜歡這鞋子,穿上了就更有女人味兒,等再穿平日裡的布鞋,就覺得腰塌下去了,提不起氣來。

  現在,她們正琢磨新的花樣,有事兒沒事編上一會兒,店裡賣,也給要好的姐妹做一雙。

  他們的店越來越有意思了。

  寒洲盤了一會兒貨,問了問帳目的事兒。最近經營得确實挺不錯的,連鬧着玩的草鞋都賣得很好。特别是那兩套精品黑陶的茶具,讓人看上了,就忙不疊地拿走,也不嫌價錢貴。看來得補貨了。

  “小寒姐,上次貴公子的跟班,那個叫木木的,探頭探腦地來了好幾回。估計是找你的。”小滿一邊編草鞋一邊說。

  西施沒說話,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小寒姐的表情。

  小寒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我讓他買東西他就買,可痛快了。”小滿又說。

  小寒又“哦”了一聲。

  “我問他是不是來打聽情況的,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跟個傻子似的。他要再來,我就捉弄他一番。”小滿說。

  “哦。”小寒說。

  連着三聲“哦”!小滿張了張嘴,又閉上,翻了一個白眼。這樣的談話好無趣啊。

  去了趟陶器店,把下一批貨訂了,回到家已經不早了。

  百草園正是最美的季節,她的菜長得好,野草也長得旺。那些沒經過打理的地方,大概能藏得住一隻兔子。也許,養隻兔子也不錯,看它蹦來蹦去,心情就很好。喇叭花在早上和傍晚開,她走的時候可以看到,回來時候也可以看到。雖然花有花時,但寒洲還是願意把花的開放看作一種心意,目送是祝福平安,迎接是慶祝凱旋。今天,小雞們倒是安靜,按說是餓了。她得弄點苋菜和着糠麸給它們煮一煮,正是長肉的時候。

  往籬笆前一站,寒洲瞬間呆住了,怎麼回事,一隻雞蹬直了腿躺在地上?旁邊也有,後邊也是,都蹬直了腿閉着眼睛,翅膀有打開的,有閉合的,它們肯定是努力掙命來着。但是,都徒勞了。它們去的時候,她不在,它們的努力沒有人看到。

  早上走的時候,它們還叽叽咕咕的,她放的白天吃的東西也夠它們吃,怎麼就都死了呢?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她想進籬笆裡面看看,卻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她不敢碰那些死雞,那些小家夥活着的時候光滑柔軟,死了就變得讓人害怕了。寒洲覺得自己在顫抖,她控制不住隻好蹲下來,胃裡一陣翻騰,吐了出來。

  直到沒有什麼東西可吐了,她才定了定神,往後挪了幾步,跌坐地門前的石頭上。

  這是殺雞給她看的!雞不會憑白的自己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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