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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一輩子太久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5058 2024-01-31 00:59

  店裡銷售成績不錯,得趕緊訂制下一批東西。

  漆器店的老丁,就是上次寒洲告訴他螃蟹殼可以解決闆結的那位老闆,先祝賀了下“美麗心情”的開張,内心裡,對于自己沒有打開新的市場還是有些可惜。

  “我女兒說,那些東西本來咱就會做,可偏偏讓人家做了,她直說可惜呢。”

  寒洲笑笑,沒答話。這話說的也是。但市場就是要考驗眼光,不是沒有需求,而是看你能不能抓住需求。

  “我女兒說,她也喜歡那些珠珠串串,她也想試試呢!”

  寒洲聽了,轉轉眼珠,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了,但他們之間有協議,對方可能是在試探她的态度。她笑着問:“您女兒多大了?”

  “她呀,十六了,從小在這漆器店裡,看也看會了。”老丁有些得意地說。

  “我那裡需要一個心靈手巧的幫手,如果姑娘願意,不妨讓她到我店裡來,每天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有空教她點東西,将來她也好做您的幫手。我這生意也就做這麼幾年,将來必定是不做的。”

  秦朝的壽命也就十幾年,未來也諸多不可測的因素,不讓民間帶金玉的律令想必也慢慢地沒人遵守了。到時候,這飾品的生意……

  呵呵,連自己的命運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還管它生意如何。

  “哦,這樣啊?”老丁應了一聲,略略壓住心裡的失望。

  但小寒姑娘這個辦法聽起來也不錯,自己缺少的不就是這姑娘的心思和眼光嗎?讓女兒在她身邊曆練幾年,這也是難得的的機會。

  “好,我跟姑娘說一聲。她去過你那店裡,去了就喜歡得不得了。”

  寒洲笑笑:“要來就讓她快來,我正在給店員做工作服,去了先把衣服的尺寸定了,過些日子就能穿上了。那衣服,姑娘們都會喜歡的。”

  聊完了,談正事。這次寒洲又訂了些皮胎的橢圓形和棱形的漆器,要求上面打一排孔。皮胎的重瓣花朵也訂做了一些。另外,堆漆的草莓和櫻桃也訂做了二十幾套,要求在底部打孔。骨制的小球和方片還要像以前那樣的量。

  男人用的腰帶搭扣問的人多,買的人少,寒洲想,這是培育市場階段,可以慢慢來,又訂制了幾個不同樣子的,有略顯張揚的獸頭和内斂含蓄的幾何造型。

  老丁這次也沒那麼多好奇了,反正女兒要去那店裡做事,過些日子就什麼都明白了。

  從老丁店裡出來,又去了另一家漆器店。這家店的木工活兒做得好,寒流訂了些黃揚木的梳子和發簪。梳子柄都設計了好看的花型,發簪是要配那些皮胎的漆器。

  想起上次和扶蘇說的玩笑話,寒洲為自己訂做了一套發飾,盾牌和箭簇。店主老楊問:“這麼好的設計,隻做一套嗎?”

  “嗯,隻做一套,這種東西做了也賣不出去,小寒是因為和人開玩笑,戴着玩的。”

  老楊搖搖頭,可惜了。

  老楊人很厚道,想了想,寒洲又訂了幾個木胎的禮品盒,這種東西遲早用得上。

  等去了陶器店已經中午了。不見外,和大夥兒湊在一起吃了頓工作餐。

  把這次要訂的黑陶工藝花盆以及黑陶小船的樣稿拿給制坯師傅看,制坯師傅這次信心很足,想了想,讓她過兩天來看樣品。

  另外寒洲訂做了兩套炖煮的小盅,她說制好坯以後,她要過來畫畫兒,這兩套東西她要送人。她想一套送給胡老爺子,一套送給李斯府上。

  本來,這兩套東西她想燒成黑陶,但若是在上面畫畫兒,她覺得不夠健康,她用的顔料最好不要用在食器上。那現在就隻好燒成釉下彩,燒成後來所說的原始青瓷。隻要用料好一些,做工精細些,效果也不差的。

  想起剛才訂制的漆制禮盒,寒洲跟應人說,這次想訂做一些精品黑陶的小茶具。制坯的時候,她要過來參與。應人就讓她明早過來。

  交待完了正事兒,寒洲就坐下來。上次跟應人師傅說,要送店裡幾個兒童用具的樣品,這會兒得畫出來。

  她先找了幾個帶把兒的陶杯的坯子,分别畫上小貓釣魚、小狗撲蝶和猴子撈月亮的卡通畫。這種畫線條少,都很好畫,也很好學。她把樣品拿給畫工師傅看,如果他能畫得了,這以後就可以當作店裡的設計來用了。

  畫工師傅琢磨了一下,這應該不難,隻是以前自己沒有這種思路,專門為小孩子設計點什麼花樣兒。

  這一天忙忙碌碌,騎着馬回家都要睡在馬背上。路過一戶人家,門口有個女人在用草編鞋子,寒流心中一動。後來想想,還不如回去睡覺,錢是賺不完的,命最要緊。

  家裡還有一群雞,它們的命也很要緊。

  當然,李斯老爺子那裡還得去看一眼,自己好歹算個半調子機要秘書。

  早上醒來已經不早了,老鄧在外面喊她。

  她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打開門,老鄧帶了幾個人已經站在門外。

  “鄧哥,您這是要做什麼?”

  “公子來信吩咐了,讓我找人給姑娘刷房,另外在院裡弄個籬笆,他說你的雞要長大了,到處亂跑怕吃了你的菜。姑娘你說,這個養雞的籬笆圈在哪兒合适?”

  寒洲一愣,李由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了,這種事兒還惦記着呢?看着五大三粗的,心卻很細。這人要是天天在身邊呆着,怕自己遲早得投降。

  她是個看電視劇都跟着流淚的人,最受不了這種溫情戰術。

  定定神,她說:“那就有勞鄧哥了,您看着哪兒合适,就圈在哪兒吧,讓它們有個太**兒曬就行。我出去後,您就可以進來刷房。窗台上的藥品别動,有的有微毒,其它的您随便,怎麼搬都行。我晚上回來收拾。”

  看着寒洲草草收拾就去牽馬了,老鄧在後面怎麼也想不通。大公子這是哪根筋抽着了,好不容易來封家信,還專門吩咐這種事情。老爺對她也縱容,小少爺們沒事兒也願意過來,這一家老小的爺們都被這丫頭收買了?

  哼,我老鄧就看不上,我老鄧眼裡的女人怎麼也得打扮的油光水滑的才行。

  溜完馬,先去陶器店。她把一小包加工過的雲母摻到陶泥裡,對師傅說,可以拉坯了。

  師傅問:“這是什麼?這能行嗎?”

  寒洲笑笑,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咱試試看,大不了,這批貨我認賠。”

  應人在旁邊一直看着,對那制坯師傅說:“動手吧,量不大,咱就當試驗。記住精細些,小寒姑娘要的是精品。”

  寒流點點頭,又對制坯師傅說:“我一事不煩二主,修坯的時候您幫我盯着點,順着一個方向慢慢刮,咱這次不看别的,就看手底下實打實的真功夫。”

  “成,姑娘,你瞧好吧。”師傅爽快應下。

  路過藥店,寒洲進去找了相熟的師傅,現在需要的顔料量大了,她的事兒太多,不可能事必親躬,她打算把礦物磨細的事兒交給這兒的藥工。藥店裡的小工專門是幹泡制的,又有現成的工具,隻要告訴他要求,他都能達到。隻不過他以前加工藥材是按照藥物的标準,現在的要求隻有一個,鍛燒和研磨。

  今天還有重要的事兒,她隻去店裡晃了一下就買了幾樣菜回家了。西施告訴她,那位長得俊秀的公子來找過她,也沒說什麼事兒就走了。

  他能有什麼事兒?不過是聊天,每次隻看不買,想來是在打她的主意。

  但是,他是皇子啊,這事兒怎麼想都沒有可能。兩人之間隔了兩千年,隔着兩個階級,除了他長得帥,其它的好像就沒有什麼誘惑力了。曆史書上說,這人有仁愛之心,因為反對“坑儒”而被發配到上郡和蒙恬一起督造長城、防衛匈奴人的南侵,最後又被趙高搞的假聖旨逼得自殺身亡。

  整個一個可憐之人。他就是被後世用來憑吊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未來會怎樣,怎麼能招惹另一個可憐的家夥呢?

  上帝啊,讓别人去撫慰他脆弱的心靈吧!

  自殺這種行為,寒洲一向不能認可,她都落到四顧無親的地步了,還堅強地活着,有什麼是不能邁過去的?父親不講理,就去跟他講理,有什麼必要屈從的?

  奶奶的,父親再不講理就殺上金銮殿去,以實際行動告訴他什麼叫作“忤逆”!

  回到家,房子已經刷好了。就這麼一間房,确實快。

  她收拾了一下東西,叫上兩個小幫手,直奔大廚房。

  李良和李武兩個小家夥興奮得不行,袖子撸得挺高,倒是認真幫忙的樣子,可是一會兒灑了水,一會兒亂用刀,在腿邊繞來繞去的,也挺添亂,寒洲隻好把他們打發到外邊去玩。他倆倒是聽話,可是,一會兒過來看看,一會過來看看,問做好沒有,她隻好往他們的嘴裡塞一點半成品,把他們打發出去,免得把油濺在身上。

  旁邊做大鍋飯的馮媽一邊看一邊做事,一言不發。心說小少爺讓這丫頭迷得五迷三道的,她除了長得好點,也沒什麼呀?難道小少爺這麼小就動了追姑娘的心思?

  李斯從宮裡回來,有點累了,始皇帝越來越獨斷,不像前些年勵精圖治,能聽得進去谏言。而且,也不知聽了哪位術士的話,要整天躲起來,不見人,不知在修練哪門子的功夫。好不容易見着了,說說國事,結果皇帝的心思不知道在哪兒,完全找不着着力點。

  左左右右就是那個趙高,這人心術不正,遲早要出問題。得找個機會把他拿下來。

  大太監梁辰太失職了,怎麼能讓一個中車府令老陪在皇帝身邊呢?那位置應該是他的才對啊!母雞不給力,公雞上來抱窩,這是要逆天了……

  一進小院,看見小寒和兩個孩子在門口等他。他一拉臉:“不是說過的嗎?小孩子不許進這個院子。”

  倆孩子吓得一吐舌頭,縮起脖子像兩隻小烏龜。

  老鄧在後面有些興災樂禍,我早說過這屋子不讓外人進,看看,你還把孩子們帶來了!

  寒洲福了下身子,笑笑說:“先生您要生氣得先了解情況。”

  李斯瞪她一眼,越來越不像話,就喜歡自做主張。

  寒洲接着說:“孩子們跟我說,您明天過生日,府裡肯定是要大操大辦的,到時候不知道要來多少人。但孩子們隻想跟爺爺一起吃頓飯,讓我做頓飯給您。我想,難得孩子們有這片心,就自做主張把他們帶過來了。”

  “哦?”老爺子繃着的臉漸漸繃不住了,伸手象征性地一人拍了一巴掌。兩個孩子又吐了下舌頭,這才把腰挺起來。

  “好了,我們進去開飯。”寒洲倡議道。“現在隻剩您老人家還沒洗手,他們兩個早就準備好了。”

  進了書房,炕幾上的東西已經收拾到一邊去了,上面放着今天的晚餐。

  餐具全都是黑陶,凝重深沉。揭開中間的一個湯鍋,熱氣和香氣頓時飄了出來。奶白色的湯裡飄着一尾鲫魚,白色的豆腐片是魚的伴侶,幾粒兒蔥花綠綠的點綴其間。黑的鍋,白的湯,顯得白的越白,黑的越黑。

  再揭開旁邊的食盒,拿出來黑陶的大碗,是一碗雞肉。寒洲說,有小孩子,酒就不讓喝了,但可以吃幾塊醉雞。

  另外兩個盤子裡,一個是卷了綠豆芽、韭菜和蛋皮的春卷,一個是麻醬糖餅。這是今晚的主食。

  李斯抽抽鼻子,看看兩個小家夥已經耐不住了,拍拍李良的小腦袋說:“我看這是你們兩個想吃了,拿我來做幌子。好吧,爺爺願意做你們的幌子。開吃。”

  寒洲笑笑,給大家盛湯。

  “嗯,好吃。”老人家咬了一口糖餅,這餅怎麼這麼軟,麻醬和香油的味調得恰到好處。

  兩個孩子也吃得直點頭,以前小寒也做給他們吃過,不過,今天做得最好。

  “湯也好喝。”老人拿起筷子想吃口魚,試了試,怕刺多,又放下了。

  寒洲揀魚肚子上沒刺的部位給他夾到碗裡,以前在家的時候,爸爸也是這樣子,想吃又怕刺多。

  老鄧看了看,沒他什麼事兒,就退出去了。心說,看看,把這老老小小一頓飯就收買了,以後廚房的廚子是不是要被替換掉了?

  李斯心情舒暢地享受着美食,忽然說:“小寒呀,你要是一輩子在我家就好了,我想吃你就給我做。”

  兩個小家夥直點頭。

  寒洲笑笑,她做這頓飯是兩個孩子要求的,而且李斯确實是在照顧她,讓她居有定所,時間自由。可是,一輩子太久,這李府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拿什麼保障他人呢?

  這種事情不能想,想起來,隻剩一聲歎息。

  她說:“一輩子太久,我們隻說現在,您想吃了就跟我說,我做就是了。”

  李斯也呵呵一笑,這丫頭不說沒意義的空話,連随便一句客套話都不肯講。他舉起筷子點點小寒:“你呀,把我兒子……,呃,”說到這兒,他看看兩個孩子,忙說:“吃肉,小孩子吃肉才能長肉。”

  寒洲無奈地搖搖頭,怎麼老人們都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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