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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農家女 第七十五章 故事都是發生過的事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4964 2024-02-27 17:16

  新店開張以後,生意真是不錯。

  原以為褲裙這種東西不太能被鹹陽的女子們接受,沒想到第二天店裡挂着的幾條就被買走了。這個時代成衣店特别少,一般都是家裡的女人們自己做,也談不上什麼出新的設計,但愛美的天性一有機會就會露出頭來,就像春天的花草一樣。

  寒洲又讓家庭作坊趕做一批,這已經是斷了檔了。蒿子姐樂得合不攏嘴,多做一條她就多一條的收入。她家的豆兒進步也很快,畫小動物線條已經流暢多了,當她獨立完成的一幅門簾蠟染成功,這孩子的淚都下來了。

  寒洲現在主要是經營店面,有空了才設計底稿。上蠟這種事兒就交給蒿子姐一家了。這個時代的人們很敬仰神仙,寒洲就多畫了幾幅飛在天上的美女,有的就讓她長出翅膀,像花仙子一樣,有的就長出魚尾巴,在海裡做遊戲。總之,陪女兒看過的動畫片裡的美女,差不多都在她的筆下複活了。

  但也不能都畫動物和美女,像李斯那種讀書人的廳堂裡挂上這些就有些小氣了。所以寒洲還創作了一些書法作品。幸好是夏天,用毛筆蘸了蜂蠟不會立即凝固,想好了連寫帶畫完成了幾幅行楷的詩詞。自己站得遠些看了也是有些得意的。可惜背面還得染一遍,創作時的激情就沒有了,也隻能當圖畫似地描下來。

  這些做好了以後,都像後世裝裱似的上下做了卷軸,可以挂起來,裝點門面。

  正當她專心畫畫兒的時候,有個聲音叫她“姐姐。”

  這聲音透着親呢,但也過于随意,就象二十一世紀的北京,在街上不管認識不認識,看見女性就喊“美女”。

  寒洲擡頭一看,是個華服少年。皮膚白皙,束發帶冠,眼角微微有此上挑,寒洲心想,這樣的眼睛是不是就是人們說的“桃花眼”呢?他肩膀稍稍窄小,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嘴唇似乎比一般的女孩子還紅一些。

  寒洲放下筆,站起身來,笑着問:“公子有事嗎?”

  “姐姐,我聽人說你這店裡老有好東西,你不給我介紹介紹?”

  旁邊傳來“吃吃”笑的聲音,那是另一個華服少年,跟這說話的“紅嘴唇”年紀相仿。隻是比他黑點,個子低點。那人的鬓角一邊長了一個大痦子,非常對稱,這長相看上去很有趣。

  寒洲心想,這是來找老娘尋開心的吧?

  她從容地說:“公子看上什麼,我才好給您介紹,要不這漫無邊際的從何說起呢?”

  “我也不知道,我心裡正沒主意呢。想讓姐姐給了個主意。”“紅嘴唇”一搖一晃地說。

  寒洲有些為難:“公子能不能給個提示呢?比如要幹什麼?買給誰的?”

  “買給我爹。他什麼都不缺,我才犯愁呢?”他說着,臉上倒真有些發愁的樣子。

  “是家有喜事嗎?”寒洲問。

  “過生日。我爹一過生日,就要把我愁死。兄弟們、大娘、小娘們也要被他愁死。”

  寒洲心想,這肯定是大戶人家了。

  “那麼公子能告訴我令尊的年齡、愛好嗎?或許我有個參考。”

  “年齡麼,四五十歲,愛好麼,就愛欺負人!”他說得簡單直白,理所當然。

  “哈哈哈……”旁邊那個華服少年笑得前仰後合。笑了一會兒,看到“紅嘴唇”很不滿意地看着他,就努力收住笑,對寒洲點點頭,說:“說的沒錯,說得太準确了,這天底下再沒有比那位爺更喜歡欺負人的。”

  這都是什麼貨色?目無尊長,言形無狀。寒洲心裡不禁想起她以前教的那些頑劣學生。

  “這個建議還真的不好給,抱歉了!”她盡量客氣地說。

  “不好給?”“紅嘴唇”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擰着眉毛對這店裡的東西左看右看,挑起這個,翻開那個,又撇着嘴一臉嫌棄地丢下。

  西施從他們進來就不搭言,縮在後面等着小寒姐把這兩人應付走。她膽子一向很小的。新來的那個三春出去辦事去了,她倒是膽子大些,可是有些事膽子太大反而壞事。

  “兩位慢慢看,看好了跟我說。老人做壽怎麼也是喜事,我們價錢好商量。”

  說完,寒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低頭畫畫兒。

  咦?“紅嘴唇”好奇地看了寒洲一眼,這姑娘看着不大,人很深沉啊!有意思!有趣味!

  他正打算說點什麼,他那個同伴大驚小怪地叫了一聲:“哥,你看,那個怎麼樣?擺明了欺負人很爽的架式,我看沒有比這更合适的了。”

  他順着那手勢往上看,牆壁上挂了一副蠟染的畫兒,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擺開吓人的架式,沖着天空彎弓搭箭。那胳膊上的肌肉、腿部的線條,以及那側臉的表情,讓天上的太陽都因顫抖而變形。

  “好!實在是好!”

  這叫好的聲音很尖利,寒洲覺得就像到了民國時期的戲園子,角兒唱完一段,捧場的緊跟其上,空氣都嗡嗡的。

  “太好了!太好了!”“紅嘴唇”一邊咂嘴一邊搓手。

  “姐姐,這是你畫的?”他一臉單純地湊到小寒近前,距離太近了,小寒不得不往後靠了靠,挪開椅子,站起來。

  “姐姐,你真厲害!”他豎起個大拇指直直地戳到寒洲眼前。

  寒洲笑笑,說:“公子是看上這幅了嗎?”

  “啊!對呀!這欺負人的架式和我那爹太像了,沒有比這更合适的了。”

  “這是一幅門簾,按照小戶人家的門框大小制作的。公子确定令尊的生日你要送一幅門簾?”

  “這個――”送門簾當生日禮物,好像是挺特别。

  “我這店小,挂在店裡的牆上顯得它尺幅很大,但放在大房裡子,它就顯得小氣了。”

  “紅嘴唇”聽了,眨眨眼,有些可惜地滋滋吸氣。旁邊那同伴忽然說:“咳,這算問題嗎?把它當畫兒送不就完了?你不說是門簾誰當它是門簾?”

  “對,誰當它是門簾?”“紅嘴唇”興奮地拍了拍腿。

  寒洲又是淡然一笑,“這位小哥說的倒是個聰明主意。不過,請兩位随我看看這邊的畫兒。”說着,她往後挪了幾步,指了指牆上帶了卷軸的畫兒。

  “兩位請看,這是按照畫兒設計的,背後有一層托襯,上下都留了天地,還有供挂起和收起的木軸,同時也增加了這布的重量,使它看起來平整。而那幅門簾就單薄了,輕飄飄的,若挂在牆壁上,公子想想它的尺幅和質感,是不是差得太遠了?”

  “紅嘴唇”沒吱聲,那同伴“哦”地一聲,好像很失望。

  “而且,若是房子太大,這就更不合适了。公子滿心期待地送了個禮物,如果令尊看過之後就随便疊起來置之腦後,公子的一番美意豈不空付了?生日一年一次,送錯了禮也就錯過好機會了。”

  “啧,姐姐說的有道理。姐姐你說得很不錯。”“紅嘴唇”輕佻地用手指在寒洲眼前點了點。“剛才我一激動,差點就買下了,讓姐姐一說,還真得認真考慮。姐姐,我看你也不是個一心賺錢的生意人,你自己把買賣搞黃了,這生意還怎麼做啊?”

  寒洲平淡一笑:“做生意也不是一錘子買賣,也要和顧客結緣的。”

  “對,姐姐說得真對!”“紅嘴唇”又把他的手指頭戳到寒洲眼前。

  寒洲往後閃了下身子,這手指頭太賤了!

  可是她往後退,那“紅嘴唇”卻住前趕,幾乎要躲無可躲了,他一臉天真地說:“姐姐,我發現了個好禮物,我把你送給我爹吧?”

  寒洲的臉“騰”地就漲紅了,敢情流氓不分大小啊?

  她一把拍飛了那讨厭的手指,扯下牆壁上的畫軸,用那木棍子指着“紅嘴唇”厲聲暴喝:“出去,給我滾出去!”

  “紅嘴唇”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無辜地說:“姐姐,誰惹你了?一切都好商量的,你不也說價錢好商量嗎?”

  寒洲掄起棍子就抽,那人見狀就躲,寒洲真抽,那人真躲,那同伴跑得比“紅嘴唇”還快,邊跑邊喊:“要出人命啦,要出人命啦,這女人要殺人啦!”

  寒洲的棍子“啪”地打在“紅嘴唇”的肩膀上,那家夥疼得“嗷”得一聲,一步退到門外,退得太急,摔倒在門外的馬路上。他惱羞成怒地用手指頭點着寒洲,“你,你等着,一會兒就有人來砸你的店!臭女人……”

  人群瞬間聚集過來,寒洲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紅嘴唇”,咬牙說道:“奶奶我這店不開了,都要砸斷你這根讨厭的手指頭”,說着就要沖着地上的“紅嘴唇“動手,那家夥趕緊爬起來往後躲,一邊躲一邊喊“抓着她,抓着她呀,她瘋了,她瘋了。”

  圍着的人鬧哄哄地。

  “别動,怎麼了這是?”寒洲的胳膊被一把大手死死地抓住,寒洲掙了一下掙不開,才發現抓她的人是扶蘇。

  她氣得臉色發白,委屈地動了嘴唇,卻什麼都不想說了。一跺腳轉身回到店裡。

  扶蘇心疼地看看她,又轉頭看着一身泥土、還在跳着腳嚷嚷的家夥:“你鬧夠了沒有?還要不要體面?這是第幾回了?要我告訴家裡人嗎?”

  那“紅嘴唇”一愣神,立馬就不嚷嚷了。他害怕地看看扶蘇,又不甘心地看看自己身上的土,很沒底氣地說:“你不能總向着外人?我是好好地買東西,那女人掄棍子就打。我怎麼也要出了這口氣才行!”

  “出什麼氣?你過了我這關再說!回去,好好閉門思過!”

  “紅嘴唇”縮了縮脖子,轉轉眼珠子,猶豫着動還是不動。

  他那同伴往前湊了湊,在他身後拉了下他的衣服,谄媚地對扶蘇點點頭:“哥,我們走了。”

  扶蘇不屑地“哼”了一聲,咬着牙說:“回去吧!别出來找事兒了!”

  “哎,哎!”那人哈着腰走了,一邊走一邊扯着不情不願的“紅嘴唇”。

  扶蘇掃了一眼還在看熱鬧的人群,朗聲說道:“大夥兒散了吧,架打完了,沒得看了。”

  人群裡有人“噗嗤”一笑,這公子的話挺有意思,确實沒熱鬧看了,也就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扶蘇跨進店裡,看寒洲已經恢複了常态,正在泡茶。隻是臉色還稍微不好看些。

  她給他也泡了一杯,蓋了蓋碗,推到他面前。

  “剛才你要不攔着,我非打斷他的手。”她的聲音仍恨恨地。

  扶蘇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都想打斷他的腿,但是不能啊,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兩個都是?”這消息太讓人意外了。

  扶蘇搖頭,說:“隻有一個是,就是你打的那個。另一個是和他一起玩的,也是個不學好的。”

  “怪不得這麼嚣張呢?敢情是後台硬!你要來晚了,我就闖下禍了!”

  扶蘇哭笑不得,這話怎麼接呢?打架的雙方都和他有關系。

  “弟弟是很頑劣。但是小寒,你今天也确實太沖動,我要不來,他要是瘋起來,你也要吃眼前虧。有什麼事,大可退一步,回頭跟我說,讓我來處理。在這鹹陽城,很多人還是要給我一個面子的。”

  寒洲不滿地看了看扶蘇,能忍的事情她能不忍嗎?她有那麼不懂事嗎?

  西施在旁邊小小的聲音說:“不怨小寒姐拿棍子掄他,他說要拿小寒姐給他爹作生日禮物,還說價錢好商量。”

  “啊?”扶蘇吃驚地望着說話的西施,又看看一臉怒氣的小寒。這個東西真是讓人給帶壞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啊!他這做哥哥的都跟着丢人。

  “他該打,我給你出這口氣。我得打得他長記性,趕明兒我押了他給你賠不是。”

  “算了,見他都多餘,能井水不犯河水就不錯了。”

  寒洲歎息一聲,她那些頑劣學生再壞也沒壞成這樣!他們頂多就是不愛學習、油嘴滑舌、打架鬧事,但真的說不上壞。

  扶蘇也歎息一聲,說:“胡亥,他沒有個好老師,隻教學問,不教做人,他母親也是不盡心,過于寵愛,不嚴加管束,出了事兒就替他遮瞞,漸漸地就成這樣了。我很早就搬出宮了,和他接觸不多,但他還是有些怕我的。放心吧,他不會再來搗亂了,我會處理的。”

  寒洲吃驚地張着嘴,自從他說出“胡亥”這個名字,她就是這表情。她還以為胡亥還是小孩子。沒想到已經開始使壞了。

  “小寒,你怎麼了?”扶蘇不明白她怎麼傻愣愣地。

  “呃,沒什麼!”寒洲醒過神來,喃喃地說:“我想起了我們說過的那個故事,阿頓王子被放逐鄰國的故事。”

  扶蘇搖頭一笑,“不過是個故事,怎麼能搬到生活中呢?”

  “唉,故事都是發生過的事,不過是張三換了李四的名兒罷了。”

  一聲歎息,滿室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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