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關胡亥的傳言持續發酵的時候,勞動技術大比拼進行得如火如荼。
王翦家的老夫人是個愛湊熱鬧的人,這些天幾乎場場不落。家裡的人也高興她老有所樂,她要出來,便都陪着她。一般來,這個任務就落在王元的身上。其他兄長各有各的職屬,不像他,隻是在學習階段。
寒是個靈巧的人,看老夫人這樣熱衷,就關照家裡的傭人,比賽場地設在哪兒,就提前把家裡的椅子搬過去,見老夫人來了就拿出來。人老了,站不了多長時間。這年頭,在室外,要不就站着,要不就騎在馬上或是坐在車上,這幾種情況對于近距離觀看比賽而言,都不太适合老太太。
王元也漸漸品出了公子府的善意。人家完全可以送一把椅子給你,來表達人家的關切。但人家偏偏就不厭其煩,搬着椅子滿城地轉,在你需要的時候拿出來,讓你既感覺體貼又不那麼巴結。
呵呵,想多了,公子府何需巴結别人!
隻有體貼!
“做一把,不,做幾把,王元,你奶奶喜歡就做幾把!”這是王翦在吩咐。
今天是泥塑比賽。
場地選在鹹陽宮西北的陶瓷作坊區。這裡好多作坊都接了皇陵需要的人俑任務,熟練工非常多。
大公子做人俑的模子,這是這場比賽的看之一。
比賽時間還不到,家家作坊派出的塑型師傅都已到位。活泥的工一遍一遍地摔打泥坯,務必使它變得緻密筋道。整個比賽場地,除了人們話的聲音,就是“啪啪”摔泥的聲音。
“大公子來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人群“轟”了一下。今天可是大公子做模子啊!
塑型師傅們朝着大公子來的方向看過去,不禁有些犯愁。塑了那麼多陶俑,數今天的任務難。一是因為比賽,要在細微之處比出高下來,二是因為大公子長得太标緻,很難抓住特。
一個塑型師傅對蓄富坊的管事張三:“張管事,跟大公子,換∽∽∽∽,<divstyle="margin:p0p0">個人行不,找個歪瓜裂棗的,咱好下手。”
張三搖搖頭,他沒那麼大面子,大公子把這當作這次比賽的噱頭,把自己都搭上了,怎麼可能換人?
扶蘇在場子中間站定,四下環顧,寒在不遠處沖他吐了一下舌頭。哼,這個鬼丫頭,他長這麼大就隻聽她一個女人的擺布,真是鬼迷心竅了!
不過,樂在其中。宣傳效果非常不錯呢!
看到王元在遠處嘿嘿直樂,他眼睛一眯,壞笑着向王元走去。
“老夫人安好,扶蘇有幾句話要跟王元。”
王老夫人笑眯眯地頭,大公子人緣真不錯。
王元一拱手,打趣着:“大公子,今天全城的大姑娘媳婦都要趕過來一睹您的風采吧?”
扶蘇頭,:“是啊,不過,一個人做模子太單調,我想拉上兄弟,怎麼樣呢?”
王元一咧嘴,“啊?不要吧,我長得不如您标緻!”
老夫人哈哈地笑,一揮手,“去,去陪着大公子,也讓全城的姑娘們看看我孫子。”
“奶奶,我都成親了,您不能把孫子往火炕裡推啊!”
老太太一撇嘴,:“什麼話,我就是要讓那些人饞在眼裡,記在心上,吃也吃不着!”
扶蘇也哈哈大笑,這老太太就是個活寶!
王元苦着臉被拉到了場地中央。
塑性師傅們仍然一臉愁容,這個王元長得也太周正,比大公子年齡,目光成熟卻是一副娃娃臉。相比起來大公子輪廓線更分明些。
扶蘇朗聲:“我們兩個,你們任選吧,塑哪個都行。”
比賽這就算開始了。
圍觀的人都很興奮,尤其是女人們,平時難得見大公子一面,今天不但見着了,還贈送帥哥一枚,真是不虛此行。
一排車子停靠在附近,修文陪着母親也來了。
寬人坐在車上,遠處的大公子看不真切,人太多,把他們隔開了。大公子這麼喜歡玩,以前怎麼不知道呢,跟寒那個瘋丫頭在一起,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了。這真是怎麼呢?
紅葉也來了。今天早上,她要來,倒沒有理由讓她不來。她如今倒輕松了,反而無所顧忌,下了車就擠到前面去,也不怕被人擠來擠去,失了體面。
芍藥倒是要來看看,沒讓她來,懷着孩子呢,有了閃失,怎麼都不好。
那個悅容總是怯怯的,想來又不敢出來,那幹脆就不給她機會,自己先出來。
比賽還在進行。
天氣很好,不冷不熱,但這個過程其實挺沉悶的,可是又不舍得離開,特别是站在前排的。
負責管理秩序的軍士們漸漸地也不想話了,圍觀的人群很聽話,讓站哪兒就讓哪兒,也不敢推搡,最多就是話,或步地移動一下。
胡亥呆得有些煩,在車上離得太遠,看熱鬧看不真切,到近前來又不能久站,他的腿剛剛好了一些,不能硬使喚。出來的時候,明玦給他備了根拐杖,被他罵了一頓,他這種樣貌氣質的人拄根拐,還怎麼體現玉樹臨風?那不是老房子上支架,湊和着用嗎?
仇富聲建議:“公子,要不,把那老太太的椅子借用一下,你看她都坐累了,起來好幾回了。”
胡亥搖搖頭,那老太太還是不要招惹。他雖然活得任性,也還能分清輕重。剛才王元就站在她旁邊,一副孝子賢孫模樣,不用問,是王翦家的老夫人。那王翦王贲父子,統一六國的戰争中連下五國,整個大秦,連父皇都得讓着三分,他憑什麼招惹呢?
不過,有一個人他能招惹,而且非常想招惹,不招惹難平他心中郁悶。
離老太太不遠,站着蒙不棄那子。左邊一個姑娘,十四五歲,右邊一個姑娘,十三四歲,還有個七、八歲的,親親熱熱地拉着他的手。
媽的,才剛成年,配置挺高!
趙高,父皇聽了蒙毅的話,作為皇子應當有所擔待,才把他的待遇減半。蒙家這是惹到他了,他以牙還牙,不算無事生非。
“哼哼”兩聲,胡亥從人堆裡穿過去。仇富趕緊跟上,這位爺今天又要惹禍嗎?
維持秩序的軍士,看到個穿華服的,沒吱聲兒,隻是沉默着保持關注。
一拍蒙不棄的肩膀,他張口就是這話:“呀,左擁右抱,好滋潤!你們家好門風啊,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
蒙不棄皺皺眉,往旁邊挪了一步,嫌惡地彈了下剛才胡亥拍過的部位。這是坨狗屎,能不惹就不惹,換上個人家,立馬打得他滿地找牙。
彈肩膀的動作讓胡亥的火更大了,媽的,以往找你玩,你嫌老子,做出一副有志青年模樣,現在還嫌老子,**是仙女生的嗎?
“怎的?嫌老子不幹淨,嫌不幹淨你回家去,别在這兒礙了老子的眼!”
蒙不棄強壓着怒火看着胡亥,沉聲:“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能不能不要給家裡丢臉?”
這話讓胡亥更惱了,“媽的,輪到你教訓老子嗎?你有什麼臉,你爹你叔叔包括你爺爺都是為我大秦賣命的,你算老幾?”
這話真把蒙不棄氣壞了,家人能讓這狗東西侮辱嗎?他把女孩往右邊姑娘的懷裡一塞,:“看着妹妹。”這就要上手教訓人。
左邊的姑娘一看,不行,他這樣子是要出人命的。她往前一步,推了一把,:“哥,等我打不過,你再上手!姑娘我今天非要教訓得他知道高低上下!”
話音剛落,腳就踢出去了,正是沖着胡亥的下巴。
胡亥趕忙一躲,躲是躲開了,腳沒好利索,不敢用力,身子一歪,向旁邊傾倒過去。
仇富趕緊扶了一下,幸好,扶住了。
扶穩了公子,那女子的第二腳就上來了,人家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這次還是沖着胡亥的下巴。仇富也生氣了,這不是看他這個大管家嗎?盡管不是職業保镖,可他是個男人!
仇富手腳并用與那姑娘打在一起,結果沒打幾下,兩人都不打了。因為胡亥已經躺在地上嚎叫了。他一邊嚎,一邊用手捂着裆,受傷部位已經非常明确了。
一個姑娘氣咻咻地站在他旁邊,不解恨地指着罵:“你再嘴賤我家人,我立馬讓你廢了!”
罵人的正是蒙不棄牽着的那個七八歲的姑娘。
這時,軍士們也趕過來了。不用喝止雙方了,戰鬥已經結束,一方完勝,一方完敗。
仇富趕緊去扶胡亥,看看,不帶保镖後果多嚴重啊!
“你們趕緊幫我把公子扶到車上去!”仇富沖軍士們喊話。
兩個軍士一愣,公子?這人是公子胡亥?
胡亥捂着裆嚎叫:“抓他們,當街行兇,當街行兇,我要他們死!”
軍士看這架式,就基本确定了,敢用這口氣話的不會有别人,傳往往是很準确的。
“您是公子?”
胡亥沒理他,捂着裆**,腰彎得像一隻熟了的蝦。
仇富趕緊呼喊:“還愣着幹什麼?公子讓抓人還不快抓人!“
蒙不棄挺身上前,揚着下巴:“不用抓,我跟你們走,走到天邊也得有個理的地兒!”
大三個姑娘緊跟其後,一個個挺着兇脯,也是要找人講理的樣子。
軍士往大公子的方向看了看,大公子也正在往這邊看,有一個人向大公子跑過去,了幾句話,那人就跑過來了。
“大公子交待了,凡擾亂秩序的,不論什麼人,按事先好的辦!”
有了這句交待,軍士們就好辦了,把雙方幾人一一帶下去。
人們沒有熱鬧看了。
是熱鬧,其實也就幾分鐘的時間,站得遠的,根本就沒看着。
雖沒看着,聽來的卻非常精彩:怎麼?公子胡亥讓踢着蛋蛋了?那他還能不能夠那個了?
這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公子身上下腳啊?什麼?是個姑娘,才七、八歲,我的天呀,這是技能大賽的第一腳啊!
啊?大公子讓依法從事,兩邊人都讓帶走了?呀,那姑娘不會吃虧吧?那可是皇子!
皇子怎麼了?七、八歲的姑娘夠治罪的嗎?敢踢皇子的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嗎?
……
總之,這個插曲讓比賽不再沉悶,胡亥挨這一腳還是有貢獻的。
各位塑型師傅也都做完了,等着評判評出結果。
評判官一共二十人,各窯的管事或東家一名,再從現場觀衆中随機選擇幾名占滿剩下的名額。
評判官認認真真地圍着十尊半身像看來看去,有頭的,有搖頭的,站得遠的觀衆看得很着急。
觀衆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拍賣塑像,我拍大公子的。”
立即有人附議,“我也拍大公子的。”
扶蘇一看,那喊第一嗓子的一身素淨的服裝,不仔細看都認不出來,正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多的将闾,旁邊眯眯笑的是子嬰。而附議的是同他站在一起的王元。
這些家夥,真會湊熱鬧!
再看看塑型的師傅們,一個個眼巴巴等着他同意,依照鐵匠鋪比賽那場的先例,拍賣所得是參賽匠人的獎金,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啊!
罷了,跟他們玩一場。
“好吧,拍賣就拍賣。王元,起拍價定多少?”
王元想了想,沖着坐在椅子上的奶奶問:“奶奶,大公子起價多少?孫子起價多少?”
奶奶朗聲:“一人十個錢,起拍開始!”
人群“轟”的一下,這老太太話中氣十足啊,可這價錢也太低了吧,哪有拿自己孫子開涮的?
扶蘇哈哈大笑,這老太太真好玩,一定長壽!
“好吧,就依老夫人的,扶蘇和王元的塑像起拍價十個錢,張三,來,你主持一下!”
蓄富坊的張三颠颠地跑過來,這個任務可太艱巨了!一定要把大公子拍出高價啊!
現場熱鬧而有序,鹹陽少有的群體性狂歡事件。
寒始終沒開口,聽着價錢蹭蹭地往上漲。
王老夫人玩興大發,和幾個人飙上勁兒了,她不拍自己孫子,專拍大公子,這純粹就是來找樂子的。
寒湊過去,低下頭:“您老聽見沒,剛才那孩子都急了,讓讓他吧,那是扶蘇的兒子。”
老太太愣了一下,站起來往那男孩兒的方向看了幾眼,哈哈大笑,:“好吧,就把他爹賣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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