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靳西恒看的多了,她竟然想不起來以前靳西恒的模樣,是不是也是現在這樣暴戾。
桑榆在沙發上躺了多久,小白就在沙發旁邊守了多久,九點鐘,桑榆才慢慢的爬起來抱着小白上樓。
躺在床上迫使自己進入夢鄉,可是睡不着,她可以活的這樣隐忍沒有自尊,是為了什麼,為了他,為了自己此生不會有任何遺憾。
在國外的那幾年,她一直覺得如果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話,她會很遺憾,會死不瞑目。
而今,靳西恒在慢慢的消耗殆盡她的愛,她想,等到他消耗的一幹二淨時,她一定要忘記這個男人撄。
靳西恒從主宅吃過晚飯之後喝了一點酒,回去的時候,卧室的隻有床頭的燈亮着。
床頭放着日曆,她在上面畫了圈圈叉叉,靳西恒拿起來看,明天要去做産檢嗎償?
夜裡,他擁着她入眠,才睡了一個好覺,在外面的這麼多天,他每一天晚上都睡不着,從未覺得長夜那麼漫長過。
桑榆睡到八點過才起床,今天是要去産檢的,她不打算在市中心醫院做檢查,想去别的地方。
所以要很早就要走。
身邊的位置整潔的像是沒有人來過,她以為他昨晚一夜沒有回來。
渝城的婦幼保健院,桑榆獨自做完檢查。
醫生看着單子也看着她,表情很為難:“林小姐,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留了。”
林桑榆坐在醫生對面一臉溫婉的笑意:“醫生,孩子是我的,既然來了,豈有趕他走的道理?”
“但是以您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恐怕生産的時候兇多吉少。”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女人的身體居然會糟糕成這樣。
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适合懷孕。
桑榆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的隻有釋然和灑脫:“醫生,孩子我一定會保護好。”
“林小姐,我說的是您……”醫生輕歎一聲強調自己的意思。
桑榆溫婉的笑意一直沒有減退過:“醫生,我不重要,孩子好就行了。”
醫生皺了皺眉,她是坊間傳的沸沸揚揚的不擇手段的第三者,用孩子綁住男人。
但是為何又在她臉上看到不屬于一個小三該有的神色,就算是再愛慕虛榮也沒有願意拿命去玩。
聽說靳先生以前很愛他,她以前也愛靳西恒,是癡情還是别有用心的苦肉計?
醫生門房外面伫立着一個忍,他微微推開門,聽裡面的聲音,他就像木頭一樣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桑榆的性格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好過,醫生的意思明明那麼明确了,可是她這又是什麼反應。
後來醫生的話,桑榆幾乎都聽不進去,今天自己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在生産的時候會兇多吉少。
原來他竟然這麼的想讓她死,這樣也好,以此她就還清了。
醫院的門口人來人往,桑榆手裡了捏着單子失魂落魄的走着,直到撞到人,桑榆往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桑榆低頭道歉,也沒看眼前的人是誰不住的鞠躬道歉。
靳西恒的手扶住她的手臂:“桑榆。”
第一次,他這麼輕柔的喚她,桑榆擡頭望着他,熟悉的聲音,但卻是陌生的感覺。
桑榆慢慢的扯出一個笑:“你怎麼來了?”
“看到你在日曆上做的筆記,隻是想不到你換了醫院。”靳西恒看着她臉上牽強的笑,心裡的酸疼正在瘋狂的蔓延。
桑榆拿着單子遞給他:“孩子很好。”
靳西恒捏着手中的單子沒有心思看下去。,桑榆從他身旁走過,一直走到他到底車旁。
“我今天走了好多路,腿好酸。”桑榆像是在跟他說話,也像是在自說自話。
靳西恒為她拉開車門,桑榆坐上車,正是炎炎夏日,桑榆這幾天本來就嗜睡,一上車就有些昏昏欲睡。
靳西恒一直将車開的很穩,桑榆半睜着眼睛掩飾自己所有的情緒。
“我最近打不通茜茜的電話了,你知道她怎麼了嗎?”桑榆打破了車子裡的安靜氣氛輕聲的問身旁的人。
靳西恒眉間的清冷沒有什麼改變:“似乎和謝昀鬧的不愉快,這幾天謝昀一直在跟她協商回美國的事。”靳西恒其實說的很委婉。
謝昀這幾天是一直關着覃茜茜,所以這段時間她才像沒有了蹤影一般。
也難怪了桑玉會擔心。
“我從來都覺得謝先生是個挺溫和的一個人,但是現在忽然又覺得他也是一直披着狼皮的羊。”桑榆呆呆的望着車窗之外飛快掠過的街景,眼神凄涼。
“茜茜會處理好的。”
“她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是謝先生的對手,她和我不同,她總是在和命運抗争,除了嫁給謝先生這件事。”桑榆後來從茜茜口中知道她是如何嫁給謝昀的。
從一開始謝昀就不愛她,或者說,她隻是做了另一個女人五年的替身,她是個喜歡與命運抗争的人一定為自己争取過,絕望了,才會決然回國。
她時常也會想,如果她有她半分的毅力也好啊,那她一定不會被靳西恒牽制。
靳西恒覺得喉嚨幹澀的厲害,微微動了動,桑榆莫名其妙的說這些話總覺得有些别的意思在裡面。
可是想抓住哪句但是好像那一句都沒有别的意思。
後來靳西恒便一直沉默,之後桑榆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覃茜茜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謝昀讓她跟她回去,她就以死相逼,于是謝昀隻好關着她,不準她再出去,直到她肯妥協為止。
但是這種情況,靳西恒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桑榆是聰明,所以沒有細說她也能猜到一二。
“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做。”靳西恒抱着她上床的時候顯得特别溫柔。
桑榆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還沒睡,你這樣不挑食會讓我覺得寶寶在你肚子裡不好。”靳西恒微微蹙眉,擡手去撫摸她的眉眼。
“你對我冷漠最好了,收起你時而的溫柔,我不想總是胡思亂想。”桑榆閉着眼睛跟他說話。
靳西恒眼裡的溫情漸漸地清冷起來,修長的手移到她的下巴處:“桑榆,就這麼不想對我胡思亂想?”
桑榆沉默了片刻腦袋動了動像是在點頭:“嗯,不想。”
靳西恒感覺到心髒處有點細密的疼在蔓延,收回了自己的手,給她蓋了一條毯子才起身離開。
桑榆睡了很久,但是卻睡得不好,一直在做夢,夢到以前,也夢到過去六年,還夢到現在早上醫生跟自己說的話。
八點半,桑榆懶散的從床上爬起來,她幾乎不跟這個園子裡任何一個人交往,要說交往最多的應該就是靳百川了。
時常都會看她,除開他的老謀深算,他其實是個挺好的老人,桑榆并不否認他對人都很慈祥。
平常這個時候如果她還在睡覺,飯餐應該是放在樓下的廚房裡,隻是今天桑榆到廚房的時候什麼也沒看見。
靳西恒從外面進來,正好看見她咋廚房裡轉悠,似乎是餓了。
“睡到現在才起來,就是送來的晚餐也冷了。”靳西恒清冷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
桑榆回頭看着他,他手裡提着保溫桶。
“我以為你去公司了。”桑榆從廚房裡出來,溫婉的臉上挂着淺淡的笑。
“我讓廚房做了糖醋魚,還有蝦米湯。”靳西恒依然記得她是個愛吃米飯的人,也愛糖醋味的東西,還有醋味的蝦米湯。
桑榆聽着他的話,唇上的笑意漸漸地加深,過去從他手中拿過保溫桶:“我現在晚上不怎麼吃米飯,胃不好醫生說晚上可以吃的軟一點的東西。”
靳西恒僵硬的站在原地,他竟忘了這些都是她以前愛吃的東西。
他看着她靜靜地打開保溫桶,拿出裡面的糖醋魚,還有米飯。
她正要吃,一隻手就從面前抽走了她面前的米飯:“不能吃就别吃,我讓廚房給你熬點粥。”
“西恒,這裡有廚房,我想吃的話,可以自己做,冰箱裡我已經填滿了。”桑榆說話的語調越發的溫柔。
可是她越是這樣,靳西恒就越是覺得她跟自己似乎隔着千山萬水,似乎永遠沒有靠近的可能。
“我晚上沒吃好,我吃米飯,你喝湯。”靳西恒在廚房裡了拿了一雙新的而筷子在她旁邊坐下來。
桑榆看着他吃着本來屬于她的米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偶爾吃一點也沒關系,我隻是跟你說一下而已。”
靳西恒挑了一快魚将刺挑幹淨之後放到她碗裡:“你說過的我都記住了,以後晚上不會給你帶米飯了。”
桑榆怔了怔,以後?難道今天不是一時興起嗎?
“平時不要總是看書,對眼睛不好。”
“手機玩多了對眼睛也不好。”桑榆想也沒想的接了他的話。
靳西恒擡眼看她,清冷的眉目裡有些若有若無的柔和。
“誰說除了不看書就是玩手機,靳園這麼大,你都不能出去走走嗎?”
“想走啊,但是總是莫名其妙的遇到大哥,我不喜歡那個人。”桑榆很直白的表示了對靳西榮的厭惡。
靳西恒頓了頓:“以後看見他避開就是了。”
他沒想到桑榆會這麼毫不掩飾的表現對靳西榮的厭惡。
“去跟家人一起吃飯吧。”
“我在這裡挺好的。”
“桑榆,不管我說什麼你永遠都要跟我犟一句是不是?”靳西恒滿臉不悅的看着她。
桑榆低頭斯文的喝湯,今天靳西恒幾乎都在,可是心裡卻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我不想被人記住,西恒,就這樣吧。”桑榆垂着眼眸,也看不到她此刻在想什麼。
靳西恒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他這是怎麼了?
吃過晚飯桑榆修了一個小時才睡,靳西恒幾乎一天沒有處理公司的事情,所以一頭紮進書房幾個小時沒出來。
桑榆無聊的看着電影,看着看着有了困意。
今天,心情很不好,曾經對他的種種希望似乎在今天都一一破滅了。
她今天所聽到的,靳西恒一定在更早之前就聽過了,但是他的決定是留下這個孩子,一面讓她去死,一面為了他在這個家的地位。
靳西恒在書房裡,桌上的手機一直亮着屏,是夏初晗打來的,從下午就開始打來了。
可是他不想接,夏初晗這麼多年都知書達理懂得進退,可是自從他跟桑榆結婚之後,她似乎也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西恒,我好想你’
第n條短信發過來的時候,靳西恒關機了,下廚阿合作了太多讓他覺得失望的事。
讓他都覺得跟她不再适合成為夫妻,不用成為夫妻也刻意照顧她,不管她遇到什麼,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幫她。
但是結婚,似乎永遠都不可能了。
回房的時候已經晚上三點過了,桑榆此時正睡着,他累的連澡也懶得洗躺在床上擁着她迅速的睡去。
桑榆醒來的時候,感覺腰上有些沉重,這才想起來身旁應該睡的人,她睜開眼睛好半天沒動面無表情的而看着陽台的方向,外面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落在地攤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剪影。
炎熱的夏天,她從來很多年以前就沒有感受過這種夏季的炎熱,醫生說是她太冷了。
靳西恒沒過多久也醒過來,感覺到身邊的人一直醒着,于是腰上的手便用力了一些,她被他摟進懷中。
“西恒,我快喘不過來氣了。”桑榆終于還是皺了皺眉頭提醒他。
靳西恒的手很大,整個手掌就能完全的遮蓋住她的小腹,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有些燙。
桑榆本能的想縮一下,但是折翼縮卻跟他更加親密。
“桑榆,我會養好你的。”靳西恒親密的抱着她,下巴支在她的頸窩裡,低沉的聲音是少有的溫柔。
興許是昨天聽到醫生跟她的談話,興許是更糟自己從醫生那裡所知道的。
桑榆笑了,眼角眉梢都是苦澀:“靳西恒,是不是我生下孩子之後我們就互不相欠了,我欠你媽媽一條命我拿一條命來還你,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糾葛。”
她忽然想幾個月後生産的場景,可能自己再也醒不過來,可能自己會僥幸逃脫死神的魔爪。
靳西恒抱着她不由得僵了僵:“桑榆……”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的,隻是一條命而已,是我想的太多。”桑榆掰開他的手從床上爬起來。
她的生命又多珍貴,這個男人不會知道,她每一次死裡逃生都覺得像是在做夢,她也會像,如果哪一次自己沒法睜開眼睛了,心不跳了,沒有呼吸了。
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靳西恒皺眉看着在自己面前背對着他穿衣服的女人,她身上猙獰的疤痕像烙鐵一樣狠狠地按在心裡,卻疼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手在被子底下蠢蠢欲動,想去觸摸她的疤痕,這是被人抽打出來,細密交錯,像繩子一樣一圈圈的捆着他的喉嚨。
這種皿肉模糊的場景他想過無數遍,挨打的人一定很疼。
桑榆洗漱好之後從卧室裡離開,靳西恒在後面起床去衣帽間穿衣服。
小白看到桑榆下樓,高興的跑到她面前,雪白的毛一直在她身上蹭啊蹭的。
桑榆低聲的笑了:“好了,馬上給你吃,是我起晚了。”她彎腰将地上毛發打理的幹淨整齊的小白抱在懷中。
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出狗糧。
靳西恒手裡頭攥着領帶,看到樓下的人跟小白笑的那麼溫柔,說話都細聲細語的,心裡不由得有些嫉妒這隻被她養的很胖的狗。
男人穿着白色的襯衣,深色的西裝搭在手臂上,從樓上一步步的走下來,沒拴領帶的他看着俊朗裡多了幾分浪蕩不羁。
桑榆喂了小狗之後回頭看着他從樓梯上下來,俊美的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
傻傻的停在原地,有點目不轉睛。
“不是叫你給我系領帶嗎?”他清冷的桑榆泛着涼意,但是不冷。
桑榆從他手中接過領帶靈巧的幫他系,低垂的眉眼下睫毛映出一片陰影。
這一段時間,她似乎起色好了一些臉色也好了一色,靳百川對她很好,廚房每天都會做些适合孕婦吃的藥膳。
在美國不是什麼買得到,好比國内傳統的中藥美國就沒有,茜茜縱然是給她最好的治療,那也隻是西方的治療,不是療養。
茜茜獨自住着的别墅裡,她長發淩亂的散落在肩上,低着頭,全然看不見她的臉。
沙發上作者矜貴儒雅的男人,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謝昀,跟你回去可以。”茜茜支離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響了起來。
“你要什麼條件?”
“等到桑榆幸福以後。”覃茜茜擡起頭來看他,妩媚的眼裡清麗冷漠,甚至是夾着許許多多的疏離。
謝昀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瞳孔我IE我IE收縮了一下,俊朗的五官漸漸地攏上一層模糊的光影。
“她現在不是嫁給靳西恒了嗎?”
“我以前也嫁給你,但是你不愛我呀。”她忽然咧嘴笑了,幹澀的紅唇蕩漾着冷淡的笑,那濃濃的諷刺像針一樣紮進了謝昀的心。
“她已經是靳太太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夏初晗還活着,桑榆就不會幸福。”不是她固執,夏初晗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桑榆現在的性格跟以前大不相同,一般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夏初晗若是想欺負,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她怎麼可能會允許這種事情法傷。
謝昀深深的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子,這麼多天了,他拿走了她的手機,不準她出門,阻止了她所有的一切自有。
可是她還是沒妥協,可能是熬到今天終于熬不住了。
“你那麼在意她?”
覃茜茜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讓外面刺眼的眼光統統的照在自己臉上,她仰着脖子靜靜地感受陽光的溫暖。
“當然。”
旁人不會理解的感情,她從來都不會去解釋,她喜歡誰,要在意誰,那也是自己的自由,别人有什麼資格質疑或者來管她呢。
“以前沒找到她的時候,也沒有見你這樣過。”
覃茜茜唇角露着幾分冷淡的笑:“你什麼時候在意過我嗎?”
謝昀眸色微微一沉:“茜茜,你可能誤會了什麼。”
“别跟我說你們上床的事是什麼誤會,我沒興趣知道,也不想聽,等桑榆幸福之後我就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