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項翰林特意安排的,還是他的報應,如今桑榆什麼都不記得如同一張白紙,項翰林還是有本事讓她讨厭他,不喜歡他。
靳西恒想個瘋癫的人坐在街頭失聲大笑起來,項翰林勝券在握的樣子讓他又該從何下手。
桑榆急匆匆的回到家,一路上拒絕乘車,今天是如願的遇到了靳西恒,但是結果不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撄。
為什麼自己見到那個男人似曾相識,也似曾痛恨,她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為什麼項翰林這樣說話不算話。
走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是氣喘籲籲,一張臉被外面的太陽曬的發紅,女傭見到她這副樣子,很是擔心,她一進門就給她到了一杯水。
桑榆給項翰林打了電話過去,電話不知道是響了多久。
接通的時候卻是個男人,她半晌沒有出聲,覺得有什麼東西是堵在自己的喉嚨裡。
“是林小姐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桑榆聽着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償。
“你是誰?”
“我們見過的,我叫項文星。”
桑榆皺着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了:“原來是你,他的手機怎麼在你這裡?”
“我希望林小姐能救救我,求求你。”項文星在電話那頭求救。
她本來是要逃走的,可是項翰林一早就出現在門口要把她待到醫院去,強制性的讓她流産,這麼恐怖的事情她很害怕,項翰林太絕情了,居然會親自到醫院看着她流産。
“你在哪裡?”桑榆剛剛坐下一分鐘時間,卻在項文星求救之後重新站了起來,今天她的腿已經超過了負荷,她需要休息,但是這個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從别墅裡走了出去。
“醫院,二叔曾經帶你看病的醫院。”項文星回答的還算是清晰,不過那語氣聽上去好像下一秒就會暈倒似的。
桑榆坐在車裡,心裡很着急。
項翰林并不知道桑榆會趕來醫院,在他和項文星周、旋的時候,桑榆便如期而至了。
項翰林陰冷的瞪了項文星一眼,她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桑榆立在病房門口看着項翰林,剛剛她沒看錯的話,項翰林是就這項文星的衣服,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兇狠的氣息,叫人覺得害怕。
項翰林回頭看着桑榆臉上即可堆出了笑容:“今天不是出去了嗎?怎麼來醫院了?”
他的明知故問看起來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可是桑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項翰林對她一向溫柔,别說是這樣兇狠的态度,就是大聲的說一句話都不可能。
他不是很疼愛這個侄女的嗎?怎麼現在是這個态度,她眼裡有太多的疑問和不解。
項翰林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語言來解釋,隻好松開了項文星朝她走過來。
桑榆看到她走過來,下意識的就躲開了他的手:“她不是你侄女嗎?你在做什麼?”
項翰林未曾想過桑榆會忽然之間的而來醫院,還這麼精确的找到了這裡。
他不希望桑榆對他是這種态度。
“桑榆,她做錯了事情,這是我們叔侄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但是她在向我求救。”桑榆此刻就像一個渾身都是刺的刺猬,他今天遇見了靳西恒,于是整個心都亂了套。
她心裡泛起的奇怪的漣漪令她心煩意亂,這個時候就莫名其妙的發洩在了項翰林的身上。
“桑榆……”
“為什麼我覺得你表裡不一,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桑榆隻覺得記憶力關于她和項翰林的一切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起來他們相愛的點滴,這種惱怒令她自己都覺得煩躁不安。
“桑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相信我。”項翰林沒敢靠近一步,他能感覺到桑榆現在有點火氣。
桑榆的脾氣不是那麼好安撫的,她看了一眼身後病床上面色蒼白的項文星。
“你放她走。”
項翰林皺了皺眉,但還是無可奈何的點頭,過去握住她微涼的手。
“好,我放她走,你不要生氣。”項翰林對她溫柔的态度和對項文星冷硬的态度截然不同。
項文星看着他的背影,此時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可能二叔真的不喜歡她,是她一直自作多情來着。
桑榆被桑翰林扶着從病房裡出去,臨了還不忘冷冰冰的看一眼項文星,她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現在居然敢随便的跟桑榆通電話。
桑榆一路上沉默不語,好像剛剛在醫院的怒火從未有過似的。
項翰林坐在她的身邊,但是中間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因為今天又見到靳西恒,所以不開心了嗎?
“如果不喜歡尼斯的話,我們可以去别的地方。”
桑榆愣了愣,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尼斯沒有什麼不好。”
“那為什麼不開心?”
“你明知道不是嗎?我昨天跟你說我身邊不要跟着那麼多人,但是你還是讓人跟着我。”她當然很生氣,項翰林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項翰林重新握住她的手:“我隻是擔心你。”
桑榆沒有說話,目光看着窗外的景緻有些蒼白,不管他怎麼說,她總是要相信的,這種相信簡直是毫無道理的,也是不由自主的。
項翰林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地方,他本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挑剔的人。
但是她心裡隐隐有些别扭,隻是自己從未表現出來過。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擔心。”她的話清脆冷淡,項翰林知道她對他一直都不是很熱情,隻是無人可相信,就隻好相信他。
他一直都想靠的更近一些,但是她心裡仿佛砌起了萬丈高樓,他根本進不去,沒了對靳西恒的記憶,但是心裡始終還保留着一個位置。
這些,都是他無法觸及的。
“桑榆,戒指和婚紗三天後會送來,你試一下。”項翰林轉移了話題。
桑榆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衣擺,骨節泛白,淡淡的嗯了一下再也沒有下文。
靳西恒被打了一頓之後回到酒店當晚就發了燒,他無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徹夜未眠失神。
桑榆決絕的背影不知道是在告訴他什麼,是再也不想見他的意思了嗎?
可是這樣在項翰林身邊一輩子難道就會幸福?也許是,什麼記憶都沒有,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幸福。
這個時候他也發現原來自己的擔心是這麼的多餘。
項翰林就算是殺了項文星,也不會讓桑榆受到傷害。
整夜過去,天明迎來,又過一夜。
他想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動也未動,想起從前,一直想到現在。
這樣想來,自己确實是不可饒恕的,不可原諒的,憑什麼他回頭的時候桑榆也就要回頭。
他自信滿滿的從渝城離開,來到尼斯,總覺得他能改變什麼,但實際上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有他的記憶,桑榆盡數都是充滿苦難的,五年啊,整整五年,他要拿什麼才能彌補的了這五年的傷痛。
“幫我訂回國的機票。”第三天的時候靳西恒從床上爬起來,頭重腳輕的走到窗前透氣。
語氣裡都是有氣無力。
“怎麼這麼快就要回來了?”顧俞北在電話那頭很詫異,而且訂機票的電話怎麼會打到他這裡來。
“她這樣活着才是最好,之前是我自己想不通,現在我想通了,跟着我她的人生可能又充滿了苦難。”
他還是選擇放手,不管她跟這誰,隻要過得開心,都好,不一定非是要得到。
顧俞北無奈的輕歎:“你倒是能想得開,既然是這樣,我就讓瀾姗訂吧。”
這電話本來就應該打給瀾姗的。
靳西恒扶着窗沿,滿目蒼涼,他久久的站着,看着尼斯極美的景緻,無聲的落淚,他第一次來法國,也将是最後一次。
希望她今後能過的幸福,許多人都相信項翰林,他也相信他能給她最好的生活,最完美幸福的婚姻。
在酒店裡休息了一天,身體似乎是越來越沉重了起來。
後來聽到敲門聲,幾乎都沒有力氣走過去開門。
項文星面色蒼白的立在他面前,仰望着這個一樣臉色蒼白的男人。
“項小姐,有事嗎?”
“這是她訂婚的邀請函,你或者……”項文星想也不想的将邀請函遞到他的手中。
“項小姐,你何必要這麼執着,我已經定了回國的飛機票,别在這條未知的路上越走越遠,知道嗎?”靳西恒同情她不過是因為她跟自己一樣有着深深的執着。
可是細細一想來的時候就會發現,所謂的執着,除了能給自己帶來痛苦之外,并不能帶來其他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項文星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愛她嗎?為什麼現在不争取了?”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一樣認為愛就是不擇手段的得到,但是我活到這個歲數,經曆無數的坎坷心酸,我才悟到這個道理,愛不一定是得到更不是占有,如果她餘生跟項翰林在一起過的幸福的話,我又何須要去給他們制造些麻煩出來?”
他單手扶着門框,說完之後很久很久的沉默。
項文星滿眼都是眼淚,她還年輕,不懂得這是怎樣一種感情,也不想聽他說這樣的話。
“不,你不愛她,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項文星手中的邀請函落在地上,她哭着跑走了。
靳西恒看着地闆上的請柬,慢慢的蹲下身撿起來捏在手心中,就這樣吧,看着她幸福就好。
他這輩子欠她的還不清也還不了,如果有來生,他一定要護她一生周全。
訂婚晚宴,桑榆穿着裙擺及地,已經變的很長的頭發隻是簡單慵懶的梳到腦後绾成一個髻,淡淡的妝容怎麼看怎麼好看。
很難得會在她伸手舉手投足間看到那一絲絲的尊貴和優雅。
她立在項翰林身邊明顯的感覺到人群中有一雙灼熱的眼睛在盯着她看,可是她在人群中掃了很多遍也沒有找到那雙眼睛。
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焦急,身邊的項翰林一面照顧她一面跟一些人說話。
隻是身邊的人心不在焉卻沒有注意到。
靳西恒在人群中最隐秘的地方深深的看着項翰林身邊清冷優雅的女人,眼底盛滿了笑意,後在人群中轉身離去,從今往後,可能再也不會見面。
他離開後從酒店裡出來,在路邊準備攔車,卻聽到一陣急躁的腳步聲直直的朝自己走過來。
他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卻看到桑榆已經走到自己面前。
“你來做什麼?”
“你看我這不是要走了嗎?如果打擾到你,不好意思。”就西恒盡可能笑的不是那麼牽強。
桑榆皺眉:“你很在意我,我們以前是什麼關系?”
她一步步的走近,直到站在他面前,仰着頭看他,靳西恒覺得世界這個時候無比的安靜,他怔怔的低頭看她明淨的小臉,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他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他忽然不受控制的擡手,理過她的頭發:“彼此憎恨的關系,過去的不開心,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你不知道,我曾差一點殺了你。”
桑榆不知為何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眼眶會發熱、發紅,以至于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這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感覺,令她心煩意亂。
“既然差點殺了我,為什麼還要來尼斯,既然恨我,為什麼還要再出現?”她瞪着眼睛,冷聲的質問。
靳西恒面對她這樣的質問無從回答,他的手和他的體溫一樣的燙,桑榆沒有注意過他的而臉色是否蒼白。
突然的,他的手擡起她的下巴,毫無預兆的吻了上去,桑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将他推開,狠狠地一耳光甩在他臉上。
因為生氣憤怒,兇口起伏的厲害,她眼神逐漸冰冷,退了一步,轉身疾步的就要離開。
靳西恒因為還在生病,被她一把推開,差點給摔倒了。
“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擾亂你的心。”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低到隻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桑榆匆匆的跑回去的時候撞在出來找她的項翰林懷裡,項翰林目光冷冷的看着不遠處的靳西恒。
他對着自己笑着,他不容許他這樣三番五次的來打擾桑榆,讓桑榆的心猶豫不安。
“怎麼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項翰林低聲的責問,但語氣卻溫柔的不像話,一點都不像是在責備她什麼。
“忘了。”桑榆垂眸掩去眼裡的複雜光芒。
“走吧。”項翰林什麼都沒問,他不會逼問她跟誰見了面,發生了什麼。
這些他總會知道,隻是不想怒火表現出來給桑榆看。
靳西恒看到項翰林擁着桑榆進去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打的挺疼的,他彎唇笑了笑,然後轉身往路口走。
他仍然覺得渾身發燙,也覺得頭重腳輕,他想着,興許還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尼斯于他來說真不是一個适合長久待的地方。
從出租車下車之後回酒店,頭昏昏沉沉的,怎麼都走不穩,視線裡有些人影在晃動。
可是那麼一瞬間自己根本看不清是什麼人在逐步朝自己走過來。
安靜的走廊裡,他看着門牌号要推開門進去,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卻讓他有些不安。
還未做出反應,腹部便有利器狠狠地刺入,然後利落的離開自己的身體,被疼痛換來的清醒讓他睜大了眼睛。
這一刀不在緻命的位置,但是也會讓他失皿過多而死,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背影,刀尖的皿已經被悄然收了起來。
這是很娴熟的作案手法,他吃力的撐着門,失聲的苦笑起來,項翰林這又是何必,以為他真的會纏着桑榆不放嗎?
他還沒有禽獸到那種地步,他至少還能分得清什麼是對桑榆好,什麼又是對桑榆不好。
翌日一早,靳西恒坐在候機廳,左手扶着自己受傷的腹部,右手拿着手機反複拿捏是否要将這個電話打出去。
但是快到登機的時候,他還是打了出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不是很愉快,甚至是透着一股子的冰冷敵意。
“昨晚的事情你真的做挺多餘的,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果你能讓桑榆不受傷害的話,我不會強行去搶奪,但是項翰林,倘若你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靳西恒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又冷又硬。
平靜的面容裡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此時的情緒是悲是喜。
項翰林拳頭緊握:“不用你操心。”
“這樣就好。”靳西恒話落音就挂斷了電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腹部一陣敏銳的疼痛在蔓延。
顧俞北是接到了他的電話才來機場的,看到那個虛弱落魄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他真覺得是錯覺。
他去了一趟法國,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受傷了?”顧俞北見他一直面色蒼白,且時不時的會按住自己的腹部,眉心就不悅的擰了起來。
“先去醫院吧。”
顧俞北拿着他的行李滿滿的都是不高興,還能為什麼受傷,當然是為了女人了,但是受了傷女人卻沒有帶回來,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以後再也不去了嗎?”顧俞北坐在車上對他就開始冷嘲熱諷了。
“嗯,再也不去了,項翰林待她很好,我沒有必要再去蠻橫的把她搶回來,挺沒意思的。”現在好不容易能過上平靜的日子,他就不要再亂添麻煩了。
靳西恒從外面回去正好見到靳百川抱着孩子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慈眉善目的樣子。
他停在院門口看着老人,一直沒有出聲。
“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靳百川抱着孩子看向他。
靳西恒淡淡的笑了笑,走過去,那孩子見到他就格外的開心,伸展着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就要過去。
靳西恒看兒子的眼神很溫柔,靳百川甚至是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興許是做了父親,才會有這樣的情感流露。
“想爸爸了嗎?”他抱着兒子親了一口,笑着問。
孩子咿咿呀呀的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話,靳西恒看到兒子可愛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撞了南牆,所以回頭了?”靳百川這是自從靳西榮的事情過後第一次這麼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
“嗯,回頭了。”他淡聲的應道,那被他掩去的悲傷卻還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難得見你看得開,不容易。”
靳西恒聽着靳百川的話,彎唇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