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天剛透白,趙香侬拉着行李走出房間時就看到了在客廳等她的柏原繡,他手裡拿着的是她喜歡的百年老店早餐點心,一派輕松的模樣仿佛昨晚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
柏原繡和趙香侬一起來到了機場,在和趙香侬一起前往紐約的同事豔慕目光下久久的擁抱着她。
“原繡,班機到點了。”和最近很多時刻一樣趙香侬在柏原繡的懷裡一動也不動,她開口提醒他。
抱住她的人充耳不聞,趙香侬身體掙了掙他這才放開她,望着她說了一句“到了紐約打電話給我。”
趙香侬點了點頭,轉身朝着她的同事走去。
“小侬。”柏原繡叫住了她。
趙香侬停下腳步,背後柏原繡的腳步聲朝着她靠近了過來。
“你回芝加哥的時候我來接你。”
趙香侬再點了點頭。
“你會準點回到。對吧?”
回頭,趙香侬對着柏原繡笑了笑,很近的距離她看到柏原繡臉上有大大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時間在人們身上孕育的是屬于心靈之間的默契,趙香侬再回想起這一刻時猜想到或許這個時刻柏原繡一定在心裡預感到了什麼。
和柏原繡揮手趙香侬加快腳步追上了她的同事。
一到紐約趙香侬就投入到了沒日沒夜的忙碌工作之中,由于慈善晚會是臨時發起,留給他們的時間有限,再加上舉行晚會當天要做到和同一時間在芝加哥舉行的晚會進行連線所以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更為棘手的是籌辦晚會的資金有限再加上人手不夠趙香侬除了做一些公關宣傳工作之外,她還得客串起了場地小工,這次和趙香侬一起來紐約的是宋蓮素的得力助手,那是一名以嚴謹著稱的德國女人,大部分時間裡她都是闆着臉,這樣一來導緻趙香侬不敢哼一聲隻能穿着皮鞋在舞台場地上聽候差遣,為了趕時間完成任務那些人可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所以,趙香侬什麼活都幹,她幹得最頻繁的就是搬運。
一天下來,趙香侬的腳都被皮鞋磨得起泡了,她甚至于連買一雙舒服鞋子的時間都沒有,确實是太疼了趙香侬将自己的情況告訴德國女人。
“趙香侬,在這裡你可不是趙家繼承人。”焦頭爛額的德國女人狠狠的叱喝她。
繁重的工作量讓趙香侬回到房間裡總是倒頭就睡,腳上那些泡所導緻的疼痛一到夜晚輕易就被睡眠和疲憊打敗。
晚會即将舉行前的一天,稍稍松了一口氣的趙香侬這才想起這幾天發生在她身上一些奇怪的事情。
歪着頭趙香侬看着自己的鞋,現在她腳上穿的這雙鞋出現得有點奇怪,在紐約一天的流程很簡單,吃飯睡覺鬧鐘一響起床,洗臉換衣服穿鞋都是在極困的情況下發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幾天穿上它的,她隻知道等心驚膽戰的越過那些鐵架時發現她的皮鞋不知什麼時候變成穿在腳上極為舒服的休閑鞋,再之後她發現腳上那些一直折磨着她的起泡也好像自然愈合了,由這兩件事情趙香侬再聯想了另外一些不仔細想不會發現的事情,比如,那些做不完的工作等她次日想繼續幹時發現已經有人做完了,比如她的餐好像比起她的同事都還要多一些中式的小點心,比如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被單在她回到房間裡總是整整齊齊的,比如……
看着自己的鞋趙香侬把她認為奇怪的事情告訴她的同事,她得到的回答是略帶暧昧的如是回答:“我猜,一定是哪個偷偷暗戀你的男人幹的。”
不知道為什麼那時趙香侬在聽到這番更像是玩笑的話時心裡有些的慌張。
晚會舉行當晚是禮拜日,也是趙香侬住在紐約的最後一天,這一晚趙香侬客串起了幕後人員,她手裡拿着對講機站在一大堆電子設備上,她負責晚會最後一個環節,讓晚會現場的大屏幕亮起,亮起的大屏幕将播放那些飽受風災重建家園的人們的面孔,樂觀的,沮喪的,期待的,悲傷的,依然在微笑的……
即使是舞台設計極為簡陋,但那些穿着簡便衣服,臉上沒有任何彩妝的明星們的演唱以及他們對于災區的寄語還是讓整場晚會充滿了人文關懷。
這個時候,趙香侬真正佩服起了宋蓮素,這些平時被粉絲們寵壞了的大牌藝人推掉了他們的檔期,不收任何酬勞來到這裡都是沖着宋蓮素這張名片。
晚會臨近尾聲,從台下數萬名觀衆以及坐在嘉賓席上的那些資本家們臉上的表情趙香侬就知道晚會舉行得成功。
當晚會進行到了倒數第二和芝加哥連線環節,小型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宋蓮素的臉,美麗的女人在說着前恰到好處的話。
趙香侬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她隻需要在芝加哥連線時拿掉了之前的影帶換上了錄有從災區實地取景的帶子就行了,趙香侬很順利的換上了帶子,由于講究真實帶子采用的是那種老式沒有經過任何後期制作的膠卷,換完帶子之後她還需要對放影機進行手工操作切換,誰知一不小子趙香侬腳不小心踢掉了放影機的插頭,更加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在一大堆電子設備中她壓根不知道她手上拿着的插頭應該往着哪個地方弄,通過對講機口氣氣急敗壞的那位老兄說的話讓她的腦子更亂。
眼看芝加哥連線即将結束了,在芝加哥連線的尾聲時刻,配合宋蓮素的話舞台上的大屏幕會亮起,這個時候人們的情緒會在十二位災區孩子組成的合唱團調動下來到了一個沸點。
趙香侬學的是危機公關她比誰都清楚,晚會最後三者結合在一起的環節缺一不可,深深呼出一口氣趙香侬拿着手中的插頭憑直覺往那個最顯眼的插座,剛剛一觸及驟然噴出來的火花幾乎要刺進她的眼底,閉上眼睛下意識的倒退然後她撞到一堵人牆上去,驚魂未定間她被攬到一個懷裡。
這懷抱的氣息是她所熟悉的,即使屬于他們的擁抱時間如此的短暫。
睜開眼睛,果然。
宋玉澤,好像總是無處不在。
“你怎麼會在這裡……”嘴裡喃喃的說着。
宋玉澤沒有理她,一個動作間就把她藏于他身後,他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插頭,此時此刻趙香侬才想起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等着她做,不過,比起數分鐘前的焦慮她的心很是安靜,因為,她知道,宋玉澤會幫她,他也不需要她的擔心。
插頭被插在最不起眼的那個插座上,莎莎的磁帶聲美妙的響起,在宋蓮素微笑講解中十幾位孩子排好隊形,伴随着宛如天籁般的聲音他們身後出現了一張張普通人的面孔,那些面孔有合唱團孩子們的親人,朋友,鄰居,那些面孔在被風災肆虐之後滿目創夷中展現了人類與大自然間的較量。
這一刻的情感來得很自然,趙香侬和宋玉澤肩并着肩聽着孩子們和在一起的歌聲。
歌聲結束,趙香侬這才想起突然出現的宋玉澤,拉着他走向後台。
“宋玉澤,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要告訴我這是巧合。”趙香侬插着腰,口氣很兇悍,其實她的心裡頭正在為宋玉澤的到來泛起着淡淡的歡喜。
宋玉澤好像被她的樣子唬住了,支支吾吾間說出:“不要誤會,我可以保證我不是跟蹤狂,是的……這次不是巧合,我是因為知道你也會出現在這裡才答應接那份工作。”
手指向了一處地方,宋玉澤的聲音越說越低:“我在這裡的工作是開這些大家夥。”
順着宋玉澤的手指趙香侬看到了那些停在空地上的大卡車,很多時候她都和那些藍色的大家夥擦肩而過,呆呆看着趙香侬無意識說出:“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回應她的是沉默,也不知道多久趙香侬拉回目光,發現宋玉澤此時此刻正在看着她。
那束目光下趙香侬心忽然間變得慌張了起來,好像下一秒她就會從他的口中聽出了答案,她隐隐約約猜到但又害怕聽的答案。
慌張間,趙香侬叫了一句“宋玉澤。”
叫完那個名字之後趙香侬手去摸宋玉澤的頭,那次被車子撞到的頭部。
“宋玉澤,你頭好點了沒有?宋玉澤,那時,我也想去醫院看望你來着,可是我沒有時間,你也知道我很忙的,是的,我很忙。”語無倫次,自問自答之後,最終趙香侬垂下了頭:“那個時候你一定很疼吧?”
當然會疼了,那時她清楚的聽到那聲頭蓋骨和車前擋風玻璃撞擊在一起發出的那聲“嘭”,垂着頭,趙香侬心裡說着:宋玉澤,你以為你是鋼鐵俠嗎?
下一個念頭間,趙香侬明白了這幾天來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看起來顯得奇怪的事情,耳邊回響起了是她同事的那句話:“我猜,一定是哪個偷偷暗戀你的男人幹的。”
真有那樣一個男人啊,不過趙香侬不希望這個男人在暗戀她,她希望這個男人隻是屬于古典而又浪漫的騎士精神在作祟。
宋玉澤給出了讓趙香侬滿意的說法:“趙香侬,你不要想歪了,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會耍嘴皮子但幹起實際事情其實是一團糟,我看不得你那個樣子。”
說完之後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添上那麼一句:“趙香侬,這幾天我可是跟在你背後為你收拾不少的爛攤子。”
趙香侬和宋玉澤肩并着肩坐在大篷車的車頂棚上,看夜空,看依稀的星光,他們現在所處的所在沒有城市的高樓大廈遮擋,夜空距離他們很近,近到讓人很容易就獲得純真和快樂。
她身上披着宋玉澤的大衣,她和他的腳垂落在車沿下,有一下沒一下晃動着,她晃動的力氣大一點了就觸碰到他的腳,他反擊回去,她不幹了更加用力的踢他,如此的來來回回着,不亦樂乎。
等到她的身體由于拉扯過大導緻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墜落下去時,他拉住了她,他拉住她的大衣衣領,他手環到她腰間時,時間好像被定額住了。
二月,屬于冬天和春天交替的季節裡頭,夜空有薄薄的雲彩遮住他們頭頂上的星光,有夜風吹散雲彩,然後,露出漫天的繁星。
漫天繁星之下,他的臉在漸漸的朝着她拉近,他逐漸靠近的氣息讓她的睫毛抖動得厲害,為了讓睫毛抖動得不那麼厲害,索性,她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讓鮮肉親個小嘴什麼的肯定是跑不了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