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不隻是隻有你才有秘密,這樣淺顯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不能言及的秘密中有百分之八十是屬于灰色地帶。
趙香侬内心也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個秘密在很深的夜裡總是吞噬着她的内心,漸漸的,趙香侬懂了,抛開一個負能量滿滿的秘密最好的方法是選擇漠視,選擇在它占上風的時候和它冷冷的對視。
漠視――麻木――遺忘。
趙香侬一直認為自己做得還不錯,起碼,在這幾年裡她已經極少夢見那個人的臉了。
隻是,這一刻,這位出現得可以說是莫名其妙的偷紅酒小賊冷不防一下子揭開她往日的醜陋傷疤。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是一個真誠的人,你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緩緩的男人手指指向她。
趙香侬别開臉,選擇漠視。
此時此刻,洗手間外敲門聲也很配合的響起,趙香侬走向門口,手剛剛觸及門把,背後就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剛剛,我無意間打開了手機錄音。”
趙香侬皺眉,回頭。
男人打開了手機。
好巧不巧,手機錄的都是她罵人的話,最最重要的是她還罵了她的頂頭上司,那位剛剛被聯合國秘書長授權到芝加哥來的特派人員,一個禮拜前趙香侬剛剛憑着她所謂健康的形象還有恰到好處的談吐取得那位特派人員助手的好感,成為她的公關團隊的成員。
打開門,趙香侬對着等在外面的經理堆上了笑容,表情尴尬告訴那幾位,好像她鬧了一場烏龍。
等那些人離開之後男人又費了一番唇舌表示他不想在警察局留下任何案底,他還如是解釋:“手機錄音真的是無意的,我可以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情,但前提是不會有警察找我的麻煩。”
“滾!”趙香侬冷冷的吐出。
男人點頭,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說:“我之前見過你,我也知道你是誰。”
在芝加哥這座城市很多人都見過她,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誰,甚至于偶爾她和她的朋友們鬧出點事情來時,趙家的繼承人都會是第一個被排除在事件中的人,他們都會自動替她解釋:“趙香侬長得那麼可愛,她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她隻是受到她朋友的牽連。”
的确,如那些人說的那樣她很少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大多時候都是她朋友做出出格的事情,更多的時間她是那個看熱鬧的人,也是喜歡看熱鬧的人。
對着男人那張臉,忽然的趙香侬感到十分不耐煩,目光在身上上上下下巡視着,最後,停留在他的臀部上。
嗯,男人的臉蛋以及身材很适合拍牛仔褲廣告。
對着男人趙香侬擠出甜甜的笑:“你說認識我還知道我是誰?”
幾步之間趙香侬就和男人靠得很近,手印在男人的臀部上,她挑了挑眉頭:“我說,偷紅酒的小賊,或許,你想賺一點外快?”
“什麼意思?”男人漂亮的眼睛打上了問号。
嘴角的笑容繼續蔓延,印在男人臀部上的手往下移動,她的朋友們都是這樣挑.逗男孩子的,她找就想試試了,踮起腳,在男人的耳畔邊吹氣如蘭:“現在明白一點沒有?嗯?如果想的話我可以保證你起碼在一年裡不用在外面到處打臨時工。”
在趙香侬的心裡有過一個念頭,那種念頭若有若無,正在淡淡的形成着,偶爾被風一吹就散了,偶爾也可以很瘋狂。
“漂亮的青年,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她勾着眉角,語氣輕浮。
男人紋絲未動,就淡淡的看着她。
趙香侬忽然覺得索然無趣了起來,放下手,男人走開,趙香侬重新回到鏡子前,往自己的唇上補口紅調整表情,剛剛這麼一鬧,她的狀态好像沒有了。
趙香侬一邊塗口紅一邊透過鏡子去看男人離開的背影,男人沒有直接打開門而是回過頭開看她,她和他的目光在鏡子裡觸碰在一起。
男人表情遲疑了一下,指着她的高跟鞋,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讓二十七樓和二十三樓的人叫到一起來,這樣既可以做到節省時間,又可以舉例說明。”
男人的話讓趙香侬的口紅歪到下巴去了。
下午,三點整,趙香侬坐在黃金海岸大廈二十三層餐廳包間靠東南窗的座位上,她對面坐的是兩位女人。
那兩個女人都是東方女人,她的父親和她的未婚夫都喜歡東方女孩,她的父親是一直都喜歡東方女孩,而她的未婚夫好像是最近幾年才開始喜歡上東方女孩的,從前他更喜歡金絲貓。
眼前的兩個女人更為準确的描述是女人和女孩。
女人有一個洋名字叫做傑西卡,趙延霆的情人,女孩有一個很符合她特質的名字,叫夏小純。
幾分鐘前,趙香侬接受了那個偷紅酒小賊的建議,把兩個女人叫在一起“舉例說明”。
“我媽沒空來!”趙香侬說這句話之前看了一樣腕表,意思很明白,趙太太沒空招呼你我也是抽空到這裡來的。
一邊說着趙香侬一邊從手包拿出一張支票,把支票推到傑西卡面前:“一個月前,我也在這裡見過另外一位女人,我給了她相同的數目,離開時她和我說謝謝。”
傑西卡沒有看支票的數目,妝化得很淡的一張臉看着趙香侬:“我在電話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趙香侬點頭:“你指的是懷孕嗎?”
“是的,到昨天為止剛好滿兩個月,這裡有醫生開的證明。”傑西卡一邊說着一邊手去拿她的提包。
“不用,不用,我相信。”趙香侬用手勢阻止了她。
把杯子壓在了放在桌子的支票上,趙香侬淡淡的看着傑西卡,淡淡說着:“傑西卡,在你打那通電話之前你應該去詳細的打聽一下,我爸爸很久以前就立下遺囑,我是他唯一繼承人,他在那份遺囑上還有特别聲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修改遺囑的權利,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我不會拿掉孩子。”傑西卡同樣會以淡淡的聲音。
“你好像誤會了,我們沒有要你拿掉孩子的意思。”趙香侬再看了一次腕表:“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如果由你帶着孩子的話我們可以每一個月支付你和孩子足夠的生活費,但前提是你要一輩子不嫁人,我們也是依照法律來辦事的,一旦你嫁人我們可以依照法律依據停止提供你任何生活費。”
傑西卡一直表現得很平淡的臉有了一絲情緒。
趙香侬手指敲在那張支票上:“傑西卡,你現在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按照剛才我說的那樣做,另外一個選擇拿着這張支票離開這裡,我們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幾分鐘之後,傑西卡拿着那張支票走了,當然,她并沒有和她說謝謝。
解決了一個還有另外一個。
坐在趙香侬對面右手邊的是夏小純,柏原繡的女友。
眯起眼睛趙香侬看着眼前的女孩,夏小純的臉清湯挂面條,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可比她還顯小,那印有圖案的卡通T恤讓她看着更像是大一生。
幾個月前,趙香侬也打發過類似這樣的女孩,讓她想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
二十一歲?還是二十二歲?
那年夏天,她那總是生病的媽媽和她說:“小侬,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媽媽好像沒有那個精力了。”
她抱媽媽和她說:“媽媽,不需要擔心,都交給我。”
于是,從那一個時候起每隔幾個月她就開始接到媽媽轉到她手機裡的電話。
至于柏原繡,柏原繡……
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眼前的女孩比起傑西卡應該更麻煩,因為夏小純一看就不是一個聰明的女孩。
在屬于一些人的世界裡,鑽牛角尖的人比聰明人更難纏。
“夏小純是吧?”
夏小純點了點頭。
“你猜剛剛的那個女人有沒有懷孕?”趙香侬問。
“你不應該讓一名母親遭受那樣的侮辱。”夏小純如是說。
真是有夠笨,趙香侬有種想哈哈大笑的感覺:“夏小純,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智商和剛剛的那個女人不在同一個級别上吧?”
夏小純沒有說話。
“美國嚴禁非法堕胎,對于一個親手扼殺自己骨肉的人在這裡會受到輿論譴責,而傑西卡剛剛拿到綠卡,你覺得在她身上發生懷孕的幾率為多少?”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一個女人是不會……”
“你覺得一個女人是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這下,趙香侬笑了起來:“得了吧,親愛的,你還真的以為懷孕了?她之所以僞造那張懷孕鑒定單隻不過是想為了讓我開出的那張支票後面再加上一個零,或者是兩個零而已,即使有,想做長遠投資的想法也會在聽到關于我爸爸的那份遺囑之後,想方設法偷偷打掉孩子。”
然後,趙香侬就看到夏小純的嘴一直張着。
“怎麼,覺得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所以現在你在心裡考慮着這樣一個問題,還需不需要和我道歉,或許是應該直接和我攤牌!”
夏小純合上了嘴,呐呐的:“我……今天來是……”
“他吻過你嗎?”趙香侬突然問。
夏小純迅速避開她的眼睛,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真吻過了,柏原繡還真的和眼前的女孩吻過了。
澄清的玻璃印着芝加哥的藍天,明亮得讓趙香侬隻能把眼睛再眯小一點,再眯小一點才不會被那些鋪天蓋地的光線所刺到。
今天,是她成為柏原繡未婚妻滿一周時間。
今天,她冠着柏原繡未婚妻的身份問那個叫做夏小純的女孩這樣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