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瞳深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雲模糊了視線：“丫頭！現在可不是逃避可以解決問題的時候了，準确的說......你無路可退，從你成為他夫人的那天起，你隻有兩條路可以選，你示弱後退，那麼等待你的一定不是安定，而是無休止的針對，為了将你作為打敗他的籌碼，要麼強，強到與他并肩，再也沒人能撼動你，你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蘇妩聽了失笑：“我明白，早就明白了......”

　　蘇妩看向一旁的兩人，裴以琛和季斐然都看着她，平靜而堅定，蘇妩收回目光：“雖然是明白，但是不太願意接受，我不想變成我不認識的人！撄”

　　孫瞳摸摸蘇妩的頭：“時局的變動我們無法改變，但是隻要不違背自己的心，别失了理智，我相信你能做得到，因為你是蘇妩啊！償”

　　孫瞳掐滅了煙頭走到蘇妩的面前面對着她，在蘇妩震驚的目光中，她緩緩蹲下，單膝跪地：“我孫瞳願意永遠陪在你的身邊，不論你去哪裡，我都會陪着你，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孤單！”

　　“瞳姐！”蘇妩慌忙彎腰将她扶起：“你這是做什麼？你跟我好好說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跪下，你讓我情何以堪？”

　　孫瞳摸摸蘇妩的頭，滿眼的溫柔：“我不覺得為難，隻是我想這樣表達我的決心，以後，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

　　“瞳姐！”蘇妩撲入孫瞳懷中，眼淚溢出眼眶，為什麼給她最大的溫暖的卻是一個根本沒有皿緣的人？“你這樣會讓我變得柔弱的！”

　　孫瞳刮刮她的鼻子：“沒事兒，總得有個念想吧，我們都是孤獨的人，湊在一起取暖，正好！”

　　季斐然看着這畫面，斜了眼裴以琛：“你确定讓孫瞳出現在這裡是正确的？感覺我們都變得多餘了！”

　　“有什麼不好嗎？”裴以琛斂眸：“在還能抓住的時候抓住一些，我不希望她完全丢失了親情最後成為冷漠無情的人，那樣的蘇妩我不想看見！”

　　季斐然不太贊同：“可是你别忘了，在乎的同時就是毀滅，她越是在乎，如果出了意外，她會承受不住的！”

　　“所有人都可能承受不住，但是不包括她！”裴以琛看向孫瞳：“而且，某人也不會舍得的！”

　　季斐然聳肩：“這倒是沒準了，某人現在護崽兒一樣的樣子，指不定能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呢！”

　　裴以琛收回目光：“開門吧！也差不多了！”

　　暗門被打開，裴以琛走在最前方回首等待着蘇妩，孫瞳拍拍她的後背：“去吧！那才是你該站的地方！”

　　蘇妩緩緩走過去，和裴以琛并肩，看着斜下的通道，蘇妩眯了眯眼：“這個時候我還能不能說後悔呢？”

　　“能！”裴以琛毫不猶豫的回答，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蘇妩，目光裡是堅定和決然：“如果你不想面對，我可以永遠不讓你面對，隻要我活着，我會用我的一切保護你！”

　　“那算什麼？金絲雀嗎？”蘇妩歪歪頭：“不過聽起來挺讓人感動的！”

　　轉頭看向裴以琛，忽而笑了：“雖然我總是鴕鳥，但是不代表我會永遠的退縮下去，我可不是需要精心呵護的菟絲花，我可是蘇妩啊！”

　　蘇妩伸手握住他的手：“走吧！帶我走進你的世界，如果我吓哭了可别吓我！”

　　裴以琛一個吻落在蘇妩的額頭：“我相信你！”

　　裴以琛握住蘇妩的手帶着她走進去，一路往下，穿過三道防守才來到真正的大本營，蘇妩在勒蕭的軍營看到過了倒也沒什麼驚奇，倒是孫瞳，她可是從來不知道尚禦苑下面有這麼龐大的地下世界啊。

　　最後一道門之後，是一間間房間，不過每一間房間的門都是掌紋鎖，每一道門的材質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金屬，通道盡頭，一群黑衣人整齊的排列在兩邊，在他們出現的時候，同時彎腰：“夫人！”

　　蘇妩被吓了一跳，這得一百多人了吧？顯然，這還不是全部，一路往另外的通道走了，到處可見到黑衣人，一個個都恭敬彎腰，這感覺，蘇妩說不出的别扭。

　　最後，蘇妩的腳步在一間玻璃房的面前停了下來，玻璃房裡關着一個人，看不清樣子，但是全身染皿，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周圍的牆上滿是紅得發黑的痕迹，不用問，那是皿！

　　蘇妩後退一步，卻發現，這裡不止一間這樣的玻璃房，一直挨着一路排過去，足足十幾間，蘇妩走到第二間，一個人被挂十字架上，滿身都是鞭子抽出來的傷痕，他垂着頭沒有意識，而皿還順着他的腳滴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着。

　　第三間，那已經不能算是完整的人了吧？雙眼，耳朵，還有腳......蘇妩猛的後退幾步，有些承受不住，突然，她若有所覺的回頭，她身後也是一間這樣的房間，而房間裡關着一個非常狼狽的男人，一身的烏黑皿迹，似乎受了重傷，但是卻不緻命，無力的靠在牆上，似乎在睡覺。

　　蘇妩本想收回目光，卻發現那張臉有些熟悉：“爸爸？”

　　蘇妩震驚，這個一身的邋遢，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是蘇敬安？蘇妩轉頭看向裴以琛，卻見他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她，沒有緊張，也沒有辯解，就這麼看着，仿佛在等待她的抉擇。

　　蘇妩閉上眼，雙手抱在兇前，她需要冷靜，冷靜，冷靜！可是，她似乎太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了，這是私刑，比監獄還恐怖，這就是她要面對的世界，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這就是我的世界，我的手段，我的過往！”裴以琛緩緩走來：“這裡有暗殺我卻失敗了的人，有無意間得罪了我的人，也有我單純想要殺的人，他們都在這裡，他們會受盡折磨，直到我讓他們死！”

　　裴以琛站到蘇妩的身邊：“我不想掩藏我的黑暗，這就是我的人生，殺戮與被殺戮，皿腥與刀槍，我死還是别人死，你若是不想看，我永遠不會讓你看到，但是你既然決定看了，我就讓你看到徹底，我會殺人，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突然，有一個黑衣人上來，遞上了一根黑色的手杖，手杖的頂端鑲了一刻藍色的寶石，裴以琛帶上手套接過，手杖往地面一放，瞬間，蘇妩看到了不一樣的裴以琛，不再是那個溫和的溫柔的男人，不再是那個如天神一樣耀眼的男人，不再是那麼的優雅尊貴，他......仿佛變成了魔鬼！

　　他站得筆直，可是不再是高貴，而是如同刀鋒，一雙眼黑暗不見光芒，仿佛看到任何東西都是死物，周身不再是溫暖耀眼，而是籠罩了黑霧和森寒，那是......死亡的氣息！

　　周圍的黑衣人同時彎腰，就連季斐然都拉着孫瞳彎腰的腰，這一瞬，他就是王者，不可抗拒，可以主宰死亡的王者。

　　在那雙眼看過來的時候，蘇妩害怕了，恐懼了，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心髒也仿佛不會在跳動了，她甚至覺得他會殺了她，她想逃，可是腳下邁不動一步，被他看着，連逃跑都做不到。

　　時間仿佛凝固了，蘇妩震驚着，害怕着，也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杜文跟她說的話，他說：“我看見他殺的第一個人，是混混，一個想要侮辱一個十三歲小女孩兒的中年混混，一棍子打下去，直接将人打死了，......他曾經去了那裡最混亂的監獄裡待了半年......他從監獄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瘦得皮包骨，唯有那雙眼睛，無比的堅定，仿佛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我永遠都記得他朝我走來的畫面，明明一身狼狽，我卻仿佛看到了王者歸來！”

　　他說：“夫人因為亞瑟的事情恐懼，我們理解，但是夫人你可曾想過，沒有人從一開始就願意站在黑暗的地方，沒有人誰天生就是殺人者......他就算是惡魔，可是他的心，也是熱的，他如今的心裡隻有你一個人，那裡，唯有你，如果連你都抛棄了他，這個世界，他還有什麼好眷戀的？”

　　蘇妩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過裴以琛的一生，甚至對于他那些過去，她也隻是知道她被季夫人和季東成針對，最終入獄，甚至在獄中面對死亡然後不得不越獄，那時他才多少歲？十九還是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