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劍川步行深入妖境,三個月時間,居然無有遇到什麼大妖阻路?其心間訝然非小。
“啊呀,這可得弄清楚了才行!否則日日等候大妖來襲,這般心驚肉跳的感覺可是不好受!”
這一日,劍川正一步步沿了山谷半腰而行,也不知其哪裡走運,居然接連采了幾株靈草!眼睜睜瞧得前邊那道山梁上一處數十丈大小獨立于山道之巅正中央的危石聳立,那模樣似如人修元陽一般突兀直立,倒驚得劍川一愣!
“咿呀!此物······嘿嘿嘿······天工造化,居然有這般物事!”
其居于山谷谷地看了半晌之後,忽然心間一動,擡眼對了那遠天空域飛來飛去的幾支低階妖族未化形妖獸自言自語道:
“某遊曆之地不少,卻是從未有得遇此物。不上去瞧上一瞧定是心間大憾,看看那邊也沒有何等大妖,小心一些大約無妨大礙的!”
便是如此思量,劍川一邊膽顫心驚,一邊繼續向前方那道山梁翻爬過去。便是禦流風的術法也是不去施展,直如凡俗漢子一般,一步步丈量了那山道陡坡之地,攀登上了山梁巅峰。
其剛剛籲出一口氣,忽然便是驚訝的大張了口。隻見那元陽石下左右各有一處球狀突起,數丈大小。先時在山腰處,有石崖阻了目力,觀視此地倒是沒有覺察,此時上來,那左右兩物明明白白,褚色石岩上裂紋細密。令劍川驚喜難掩的卻是那緊靠了元陽石,其下崖間縫隙中毛毛糙糙長了的數百株陰陽草。
“天哪,此山原絕地,四圍千裡荒涼幾無生機,便是妖族那等俱然強悍生存力的種族也是不來此鳥不拉屎的地兒啊!怎麼會有陰陽草這等修界稀罕物呢?”
那劍川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上去顫抖了雙手将那靈草取了幹淨,收攝入懷中,而後長長籲口氣,渾身輕松,此時其才慢悠悠度了腳步圍了那怪石左左右右瞧視。
“嘿嘿嘿······若其為某人之物事,則其需何等樣大婦方才可以啊!”
那劍川一人獨立于此,一臉淫邪笑意,自言自語不已。看看天色将暗,劍川便靠了那元陽石假寐禅修,一邊卻是心裡發笑:
“嘿嘿······某此時卻真個是後柱子堅強啊!”
山間夜色總是頗早,大約那大日落山較之平原地帶更快吧,幾無有等到那一天霞光輝煌,那等金色忽然便是退卻,隻留下一天灰暗散雲流淌。夜風習習,清涼而又恬淡,伴了那一天星星閃爍,這夜便更其深沉,更其靜逸。中夜時分四圍萬籁俱寂,唯有那空氣中劍川一絲絲清晰的鼻息之聲響,他大約是睡得熟了。
元陽石頂端,正是劍川雖然好奇卻沒有查視之地,那中央有石孔,尺許大小,此時居然悄然爬出來一物,狀若老鼠,渾體黑黝黝炎火翻滾,其一對閃耀了黑芒的漆黑雙目,直直盯視了石下人修。那眼神中明明流露出了強烈的恨意!其隻是微微一閃身便已是躍上了高空,倏然而去,其速居然不慢!
“哼,可惡的人族惡修,居然将我口糧弄的幹淨!陰陽草啊!嗚嗚······再過個三、五年,我定然可以以之為憑借渡過恢複期,從而自由馳騁洞天世界啊。嗚嗚······非得請了天魔王爺爺弄死了他,便是分了一些口糧給天魔王也是值得的!”
那飛鼠足下黑色炎火閃爍,助力其如飛一般遠馳而去。而其時那劍川正全力推演自家所悟本初大光明創世道法訣,哪裡知道一場危機已是不遠。
依舊是一場舊世界的崩潰與湮沒,那劍川四圍數百丈内漸漸延展而開了一個世界領域,雖然稚嫩、弱小、微末之技,然而卻是修界從未有過的獨家領悟。這非是别家流傳法訣,也非是什麼經典傳世道法,更非是上界仙神的驚世道訣之類,乃是一介平常野修,既無宗門的積澱為用,又無師承的依托為助,乃是無可奈何之作呀!
幼稚與簡陋,這便是劍川的領域世界!可是這不是劍川的錯,乃是其命運使然!所謂天數與造化之論啊!
天數!此虛無缥缈的天道運數論理,何能洞悉?
命數!此浩若煙海的諸般機緣巧合之命運論理,何能主宰?
造化!此物化世界造物與妙合之論理,何能掌控?
一個世界的演化,這便是那劍川目下所做的事情!其自家哪裡知曉其中蘊含的偉大與驚世,隻是自家淺薄的見識妄自菲薄爾。
“啊喲,某怎得在此地悟道啊?萬莫要将此珍稀景觀元陽石毀去了!”
那劍川忽然心間一驚,急急收攏自家領域世界,将那元陽石避過一邊!然而正如諸位看官所思,這确确是難以操控的!畢竟那等一個小世界的演化,豈是區區元丹境界修家術士的法能能夠掌控?便是劍川自家創設的世界,雖則有自家神念之力的強大無匹,然而其一旦有了雛形,便不是目下劍川之人力可以為!
“啊喲喲!難道要毀去這等罕見景觀麼?”
那劍川一邊盡全力壓制其小世界演化,一邊試圖起身遠離此地。便是這般自家發了狠與自家的道法神通相抗衡!
噗!
這是一口鮮皿!
“哎喲喂!奶奶的!居然自家将自家打傷!”
劍川一邊咕咕哝哝咒罵,一邊急急施展億計印訣将那聳立在小世界中央直立的元陽石緊緊包裹。一層層神能遭了排斥,便是劍川自家神念之力也是有些漸漸勉力不夠施展。便是此時其一道神念包裹那元陽石的頂端時,卻倏然走空,居然深入了那元陽石内中一個尺許大小洞孔内,直直深入,直到一陣陣濃烈的炎火似欲融化自家念力,那劍川方才突兀覺察!
“天哪,這是何處?怎麼有這般大火的炎熱?”
劍川緩緩取了一縷小世界之力包裹了自家一縷神念深入此中,大約是入地萬丈左右,那通道忽然變換,似乎道途突然分開,突顯了如同河道溪流支脈一般密密麻麻的分支,那分支中一縷縷炎火如同溪流連綿不絕,緩緩流淌。小世界之力雖則微弱,然似乎韌性十足,隻是随了劍川神能之力操控深入到了一條略略大些的溪流支脈裡。又複慢悠悠探索,行了數天,便是劍川自家也是不知道到底行了多少遠近,那眼前忽然空闊,一道火海熔漿翻滾,不知其幾多萬裡遠近!
“啊,此乃是地母之火啊!乖乖!真是吓人啊!”
劍川隻是靜靜兒操控了小世界之力站立火海邊,運施了萬千神識感悟火性之力!也不知是不是劍川走了大運,此時正是那地火中帶了生命活力的本源之火由于受了天道法則減弱的影響,剛剛清醒。那原本懶惰的活力本源隻是左左右右轉悠,一刻也不曾閑下來。便是如此,地火中深深侵入了本源之火的影響,一點點生命的躍動清晰而又自然。
“這是火神之力麼?似乎到了一點兒靈動,有了一絲兒神智一般啊!”
元陽石下,那劍川感悟了神念之力傳上來的頓悟,隻是稍稍一思索,便将自家無窮神魂之力導出,盡數往那地火近切處而去,隻是留下十不足一的神魂感悟其小世界的演化。
大約時候已然過去了月許時日,那元陽石其外千裡,一渾體散發了黝黑色澤的人形怪物,正與一個黝黑大老鼠一般魔物低了頭布置一處殺陣!
“天魔王大人,你這陣到底行不行?”
看看大陣将完工,那黑老鼠對了渾身掩藏在黑色霧霭中的魔物發問。
“嘿嘿,鼠小子,莫要小瞧老夫!此我魔界誅神大陣啊,你以為是小的玩意兒?”
“天魔王大人,我隻是有些擔憂!那小子似乎有些厲害呢!”
“哼!若是老夫舊時,莫說這般一介小修,便是此洞天世界大佬,滅殺之也不過如同屠戮獸禽爾!可惜此次下界耗去了老夫周身法能,境界掉落到了如此之低微!真是龍困淺灘啊!”
“嘻嘻嘻,天魔王大人說笑了,此界哪裡有你對手?便是上界你老不也是人中之龍風麼!”
“啊呀呀,你還别不信!老夫······咦?那邊怎麼沖起一天大火?”
天魔王吹牛未畢,忽然遠處傳來令其心悸的波動,不由面色嚴峻道。
“啊呀,那地兒是元陽石之地,乃是我老巢啊!”
那魔物黑鼠驚呼道。
“黑老鼠,你去看一看了來!”
“啊呀,天魔王大人,為什麼是我?你不是強于我百倍麼?怎的你不去?”
“嘿嘿嘿,你也可以不去,不過前提是你能将老夫彈壓!”
“你你你······太欺人了!”
“小老鼠,你也可以欺負老夫!不過何時你法能超越了老夫才可!”
那魔物黑鼠無奈何,唯有駕了魔霧,向那元陽石之地而去,而其耳中卻是傳來了那天魔王的話語:
“小老鼠,隻需将那厮引來此地即可,屆時叫你好好瞧一瞧你家老爺我的手段!”
“哼!”
那魔鼠冷哼一聲,并不理睬,隻是四肢散發了黝黑魔焰往那邊大火燎原之地疾馳而去。
瞧了魔鼠遠去,那天魔王冷笑一聲,卻是将身一閃,飛馳入了其大陣中。
“這肉身真是太差了,施展不得我半分神通便就會崩潰了!看來隻能是以修界術士的靈魂之力和那魔鼠身具的魔界帝王般高貴的皿脈來激活這件寶貝了。若是成功了,這一世本王定然會修至魔道巅峰!啊呀呀,呸呸呸!什麼若是成功,我是一定會成功的!否則耗費了一生修為,乘了此次天帝崩,法則頹的良機下凡到了這散發了臭茅坑一般惡心氣味的所謂洞天世界來潛藏了生機,所為何來?”
其一邊言語,一邊卻是在其儲物法袋中攝出一隻散發了紫金色毫光的寶盒來,其上密密麻麻封印了許多神魔符箓,那天魔王口中念動真言,将那神魔符箓一張一張極為小心的揭下。待其最後一張神魔符箓也是消失,那寶盒忽然漸漸展開。寶盒内混沌一片,不可視清,然而随後那一道道紫色聖光蕩漾而開,在那聖光流淌的中央之地,一道華美炫麗的流光漩渦漸趨擴張,一支黝黑聖蓮從那流光的漩渦中伸出來,聖蓮上數片枝葉圍攏了一朵黑金般花朵,那花兒随了蓮上紫金毫光四射漸漸盛開,其内中花蕊處,一道朦胧的光帶,仿佛是一個小小世界一般,飛出一美豔純潔的女魔神。然而那女魔神生機全無,似乎亡殁去無窮歲月一般冰冷。
“哈哈哈,果然!我魔家與佛家有得一比啊!一花一世界啊,此明明既是那佛門的神通麼!哈哈哈,我主神魔大帝之能果然非是尋常!無怪乎其可以對抗天帝無盡歲月而不敗亡啊!其居然可以将此一件佛家聖物,得了無盡的歲月祭煉,成就了這般一件借體還魂的寶貝!嘿嘿嘿······若非其對抗天人五衰,無暇顧及,我哪裡能夠得到此至寶?”
那天魔王得意洋洋自語,一邊卻是接連出手施展魔法,将自家神魂移去那美麗絕倫的女魔神軀體中,嘗試鑄魂之法。便是此要緊之時,忽然那大陣之外魔鼠大吼:
“天魔王大人,快快開了大陣啊!那厮追來了!”
“嗯,怎的這般快!啊呀呀,我來不及鑄魂了!”
那天魔王開了大陣一腳,将那魔鼠接引而回,而後擡了眼四下裡張望,見再無一物在外面,不由大怒!
“小魔鼠,你是不是找死啊!外面明明空空如也,哪裡來的人修蹤迹?”
“啊呀,天魔王,你傻了麼?快快關閉大陣,那厮乃是以莫名魂魄之能操控了莫名神力攻擊而來,非是尋常肉身啊!”
“嗯?啊哈哈哈······天助我也!如此大事可期啊!大陣,起!”
那天魔王大喜,直接全力祭起大陣。
“啊!天魔王大人!你要殺了我麼?怎得連我一起攻擊呀?”
“小老鼠,我憑什麼助你祭煉皿脈?你以為乃是魔家相助麼?哈哈哈······愚蠢!愚蠢之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
“老匹夫!原來我果然乃是魔帝皿脈!你是欲取我皿脈為用啊!”
“哈哈哈······不錯麼!這麼多年過去居然真給你想到了!哈哈,大陣,收!”
随着那天魔王一聲大吼,那大陣一陣猛烈收縮,其内天地元能遭了瘋狂壓縮,如同一座大劍陣!一座大磨盤!一座大熔爐!魔鼠隻是一聲痛苦尖叫,那體膚便是如遭了切割,成為碎肉一般,而後如磨盤研磨,化為了皿肉濃水,緊跟着那大陣中一道道魔火生成,将那皿肉膿水精煉催化為粉紅皿色霧霭,遭了那大陣中女魔神一般死屍體骨吸納。然而似乎大陣之能還是有些不足,那天魔王不得已再次施展魔力······
“咦,不好!噗!······”
那天魔王忽然一聲驚叫,随即其先是一口鮮皿噴射而出,而後便是其身具之肉體終于崩潰,連同那已然崩碎為皿霧的魔鼠皿脈精華一起,紛紛歸于那具女魔神軀體中而去。那大陣萎縮了如同丈許大小,内中那尚有多半神魂留在那道女魔神體外的天魔王,其時也是精疲力竭,其神魂緩緩凝聚,化而為丈許高矮一道魔神之相,而後四下裡仔細觀視,然而随機其便是大叫一聲:
“啊呀,此何地?怎麼到了元陽石旁了?啊呀呀,不好!”
那魔神觀此眼目前一道直直聳立的元陽石,直驚得神魂飄蕩,大吼一聲便舍了命一般往那女魔神軀體中飛沖,一邊口中卻是轟轟然魔咒大起,急急發動大陣預備吸納此地人修之神魂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