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川對了眼前漸漸微弱的風兒,孑然獨立在這空蕩蕩空域中,神情有了從無有過的凝重。
“原來不是我自家分魂擁有了神魔軀體,而是那神魔軀體同化了我的神魂呀!”
劍川忽然十分沮喪,呆立虛空半晌後,緩緩兒降落綠海森林的綠波之下,好似一滴水融進了大海,劍川也是漸漸淡化了軀體,靜靜兒躺倒在藤蘿密植的林間。那藤蘿本是散發毒素的魔家植株,然而其時一棵棵綠色濃郁,生機盎然!便是地上野草也是一片片綠茵嫣然。
劍川呆呆注目,心間由不得一緊:
“難道女體逗留這絕命盆地乃是為了・・・・・・為了什麼呢?”
劍川緊皺眉頭,思量起女體離去時情景。
“她要修煉神魂,補全神魂魄力的不足?真是這樣麼?”
劍川左右思量不得其解,便在那綠波峰谷一堆草葉上歎口氣閉目而眠。至于探秘之類,卻是忽然淡漠了,厭倦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時候,已是晌午時分,劍川慢騰騰爬起身,還沒有跨上林間虛空,忽然便傳來了吆喝叱責聲音。
“奶奶的!都是修道之人,為什麼他們要驅逐屠殺我等,獨占寶地?”
這是一個破鑼嗓音男修的抱怨。
“得了,還是快些走吧,裡面有逃出的修衆說他們已經開始清場了!再不走怕是走不了呢!”
另一修乃是一個女音,其遁速不錯,一邊言語,一邊已是到了劍川頭頂空域。劍川其時也剛好施展了流風術一步踏上虛空,卻不巧撞上了那女修。
“啊喲!是哪個死人?眼瞎了嗎?”
“啊呀,噢!・・・・・・”
劍川一邊将手捂了腦袋,一邊哎呀亂叫。那女修身後飛出一男修,對了劍川一拳攻擊而來。劍川急急後退,一邊對了那女修忙不疊地大聲解釋:
“這位道友,這位仙子,在下實實不是有意的!在下在此地歇息,誰知道你們會在此時經過?當真是沒有提防啊。”
那男修收回了拳頭,惡聲惡氣抱怨道:
“娘的,真是晦氣!探秘不得,折損了戰兵法器數件,到了此地又讓此畜生占了師妹便宜!”
“啊呀,師兄,怎麼說話呢?”
那女修面色尴尬,捂了額頭叱責其師兄。
劍川知道,其實自家乃是碰撞了其嘴唇的,然而見那女修模樣,隻好假意不知,低首賠禮。
“喂,這位道友,我說你怎麼會藏身此地,是想劫道麼?”
那女修見自家師兄查看自己碰撞處額頭,不由急急問話。
“劫道?啊呀呀,道友可是錯怪我了。小可乃是趕路太急,錯過了宿頭,在此地歇腳呢,哪裡會是劫道之人?”
“哦,道友面色和善,想來也不是那等惡人。不過前些時候,的确有劫道修衆呢,隻是此時他們怕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呢!”
那男修幾步上前,将身站立劍川與那女修之間,對了劍川甕聲甕氣講話。
“這位大哥此話何意?”
“劫道修衆需到靠近秘境之處外圍守候,包圍圈小一些,容易得手!否則再遠些尋寶得手的修衆遁逃地域寬廣,逃亡甚易,可能便失手呢!不過幾家超級修道大派合謀清場,已然開始大開殺戒,自然是近切修衆遭殃最厲害了。”
“哼,活該他們吃虧!不幹好事!”
那女修此時已然舒緩了許多,忍不住接口。不過其注視到劍川額頭上一片紅口印記,知道乃是自家唇上朱紅印上去的,還是不由帶了些許羞怯。
“原來秘境之地已是去不成了?”
劍川歎息道。
“怎麼?道友是來晚了的?”
那女修問道。
“是啊!知道的遲了一些!”
劍川答道。
“好在遲了一些,若是早些,隻怕此時你也沒可能在此地占我師妹便宜了。”
“啊呀呀,師兄,作死啊?怎麼說話呢?”
那女修惱羞道。
“嗯,這個・・・・・・嘿嘿嘿・・・・・・道友是想去碰碰運氣呢,仰或是直接随我二人離開?”
那修見自家師妹生氣,趕忙改了話口。
“還是小命要緊!”
劍川笑道。
“那就随了我二人逃吧。”
那女修憂心忡忡回頭觀視一眼,而後帶頭施展騰雲術疾馳前行。劍川與那男修并肩,卻沒有如那兩修有騰雲術可以施展,隻是以流風術随行,那速度居然不慢。
“道友流風術不錯麼!我還沒有見過有什麼人流風術施展到能趕上道友這般境界呢。”
那女修回頭注視了劍川笑吟吟道。
“慚愧!在下野修,自小沒機緣習學騰雲術,隻能以流風術行走江湖,一來二去此法門施展上便有了些成就呢。”
“咳咳咳,師妹,我與這位・・・・・・咳咳・・・・・・道友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呢?”
那男修明顯是不願自家師妹與陌生男修閑聊,便開口接過了話題,卻又不知劍川名姓,于是便開口問詢。
“小可江水流,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稱呼?”
劍川将其探險時候假名兒道出,卻是不願意再動腦子騙謊。
“小妹韓冰,這一位・・・・・・”
那女修觀視劍川模樣不壞,忽然生出了一絲兒好感。
“咳咳咳,在下周波濤,我二人乃是夜河邊城人士。”
然而那女修韓冰話語未完,其師兄周波濤卻是接過話頭,不願其與男修搭腔。
“在下黑狼坊市野修,在押送一批靈草藥材遠去黑狼坊市時,半途偶爾探聽了此消息便獨自趕過來,不料卻是空喜歡一場。”
“黑狼坊市?沒有聽說過。”
周波濤搖頭道。
“那地兒卻是遠了!聽過近妖城麼?”
劍川問道。
“嗯,似乎・・・・・・”
“哦,近妖城麼?我可聽說過。不過那地兒可是相距此地不近啊!”
韓冰忽然接口笑道。
“是,如果是飛舟疾馳,到了綠海森林邊緣也得兩個月時候呢。”
劍川笑道。
“嗯,确實不近。”
周波濤點頭道。不過其忽然警惕起來,徑直趕上自家師妹,将其身位擋在劍川與其師妹之間,而後才笑眯眯接着說道:
“不過就是從這綠海森林出去,飛舟疾馳也得三個多月時候呢!那邊兩個月距離又算什麼呢?”
“對了,此間事兒不成,江道友是打算去哪裡呢?”
寒冰忽然發問道。
“啊呀,師妹啊,一個偶遇的陌生人,怎麼好問人家這些東西?”
“師兄,你還有完沒完?”
寒冰拉下臉道。
“有完,有完・・・・・・呵呵呵。”
“你二人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啊!”
劍川笑道。周波濤聽了大喜,隻将眼對了其師妹韓冰笑眯眯凝望。韓冰卻隻是輕輕一皺眉頭,随即加快了遁速前去。
三人這般說說笑笑行走了十數天,劍川早已是知曉,此二修身居處所謂夜合邊城不過是一個邊陲小城,十萬人家,兩大修仙家族把持,晶精礦脈之外荒蕪一片。居民大多低階修衆,礦工以及家屬之類而已,甚少大修,不過那地兒上人家倒是富有遠超他處小城。劍川再想一想自家去路,訝然發覺卻是沒有定論,不由生了遠遁邊城避禍的心思。
又十數日,大約是三人飛出近乎一月時候,綠海森林中現出一處空地,修有高大堡壘,法陣固守,氣勢了得。那堡壘四面八向十數法壇,皆是凝聚守護大陣其上,能攻可守。堡壘四面古木為牆,藤蘿為障,修衆數百巡察不歇。堡壘内中央乃是一大方場,其地飛舟十數,正停留一邊,還有數艘飛舟起降,有修三三兩兩上下忙碌。
劍川三修近了那堡壘,降下雲頭,一步步行過去。有修大聲吆喝: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我夜合邊城周波濤,此乃是我師妹韓冰,修家朋友江水流。”
“出入繳納脈石五百,轉乘飛舟離去需脈石一千,一次繳納方可入内!”
劍川三修行過來,各自取出足額脈石上繳,而後随了一修穿過一道小圓門入内。
劍川通過那小圓門時,亦是覺察,其便是大陣入口,心間便不再忐忑,大大方方入内。而後去了堡壘中央大方場另一邊,一間大房舍大開,有一位半老女修坐地,其大咧咧對了數修言語,一幅高高在上模樣。
“上等客房五百脈石,一般客房三百脈石,下等客房二百脈石,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否則便自去外間露天歇息,卻不要來浪費我時間。”
有數位客子無奈何付了房費入内而去,還有幾位正讨價還價,惹得那女修惱怒不已。
“道友起手了!”
劍川等三修行過來,劍川舉手一禮,對了那中年女修開言道。
“不必多禮,有什麼事?”
“小可三人欲入住貴社,還望道友・・・・・・”
“上等客房五百脈石,中等客房三百脈石・・・・・・”
中年女修不等劍川話語結束,直接便開口回話。
劍川同行女修韓冰冷哼一聲,揮手将五百脈石送上,得了一上等客房轉身去了。周波濤去了一間中等客房,而劍川卻是去了一間下等客房。
中年女修盯視了三修半晌,忽然冷笑道:
“土鼈,大約得手了一些寶貝呢!”
劍川随了一介小修入内,尋了自家客房,将那門戶法牌拿出來,啟動防護法陣,而後推門而入。一間客舍,一張雲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一茶壺,數隻茶杯圍了一圈擱在中央,餘外空空蕩蕩,别無一物。劍川随手倒了一杯茶,坐椅上喝飲,不經意間随意感知,其地靈氣倒也有令劍川驚訝的濃郁。
“靈氣較之戶外卻是濃郁了數倍啊,雖說貴點,可這獨家買賣也隻好将就了。啊呀,還是趕緊些吸納天地靈氣的是,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那般多脈石呢?”
于是便坐地修煉,不肯有絲毫吃虧。
夜半時分,忽然門戶法陣動蕩不休,劍川皺眉起身,開門觀視,隻見那韓冰姑娘靜靜立門口。
“怎麼不歡迎?”
“啊喲,哪裡會?請進!請進!”
二人一番客氣,那女修直接入内,左右打量一下,轉過身對了劍川笑道:
“道友可真是節儉啊!”
“呃?節儉?呵呵呵,慚愧啊!在下囊中羞澀,豈能與道友相提并論!”
“此地靈氣淡漠如此,怎麼修煉呢?不如到我那裡去吧。我師兄也是過去了呢。”
“這個・・・・・・這個時候・・・・・・咳咳・・・・・・不妥吧!畢竟在下生人,你家師兄會不高興呢!”
“别在意我師兄,他不過就是・・・・・・咳咳,走吧。”
劍川本是不願多生事,更不想惹那周波濤不喜,可是既然自己打算去那邊城夜合避禍,這韓冰二修卻是必須要結交的,否則何以為借口随行呢。
穿過一個幽深通道,那邊縱然是通道内也是靈氣濃郁遠超自家小屋,劍川不禁訝然。韓冰随意掃了一眼,忽然笑道:
“怎麼?吃驚了?”
“是,此地靈氣怎麼・・・・・・”
“乃是一座宏大聚靈法陣使然!不過耗費脈石卻也是不菲。”
“嗯?脈石結成大法陣?”
劍川驚訝道,其心中隻是知曉自家所用法陣的布置之法,哪裡還知道目下修界大陣大部卻是脈石布置而成呢?
“是啊!怎麼?有不耗費脈石的大法陣麼?”
韓冰笑道。
“哦?呵呵,我是說這得需要多少脈石啊?”
劍川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假意顧左而言他。
“所以人家才收費昂貴啊!”
“對對對!原來還以為貴了,現下看來,卻是差不多呢?”
這樣說着話,兩人已是到了韓冰居處。開了門戶,韓冰引了劍川入内。上等客房果然不同凡響,僅僅是沖門一廳已經是有劍川整個居處大小了。另還有連通了大廳的一居室、一丹室、一雜室,甚或還有一間洗浴室,陳設豪華,堪比世俗皇家!至于内中靈氣,那等濃郁便是劍川已然元嬰大修,感覺起來仍舊不免心驚。
“啊呀,此地靈氣堪比靈脈之地啊!”
“咯咯咯,江道友・・・・・・你太好笑了!”
韓冰聽聞劍川話語,忽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嗯?難道在下所說有誤?”
劍川皺眉問道。
“這倒沒有,不過此地本就是建在一截靈脈上,兼之聚靈法陣在,自然靈氣濃郁了。江道友元丹之修,怎麼居然不知此常識呢?”
周波濤也是面上現出了一絲不屑。
“哦!呵呵呵!小可野修,見識淺陋,見笑,見笑。”
劍川确乎有了尴尬,堂堂元嬰大修,所知還沒有此兩位隐藏修為的面上看去隻元丹境界的修家多。
“可是這又能如何怪罪自己呢?機緣如此之臭,修行隻能靠自己獨自摸索,哪裡有老師糾錯,典籍印證呢?”
“咳咳咳,二位深夜造訪,邀我來此,怕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劍川終究有了一絲兒惱羞。
“哪裡?江道友多心了。我二人邀道友來此卻是有一件要命大事相告。”
那韓冰忽然傳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