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汪洋中,一座景象奇秀島嶼。
島外十餘裡,浪濤疊湧的大海上方,百丈高空處,電閃雷鳴,烏雲積厚。
一頭獰惡蛟龍,翻雲弄雨,兇目圓瞪,惡機凜凜。與蛟并立,是一周身籠罩朦胧彩暈,體态妖娆婀娜的女性妖靈,身蘊輕盈,俏立虛空。
兩妖正是蚌精和碧蛟,皆在注視遠處,一座色彩鮮豔,快速接近的飛行法器。
那法器形如一隻巨型貝殼,線條流暢,又有些像一艘造型奇異的船舶,十餘丈長短,本體為潔白色,但缭繞缤紛光芒,其前端位置,站着幾個男女。
蚌妖低聲道:“來者乘坐貝殼飛舟,是碧海妖宮之人,這三萬裡水域,皆是他們直屬領地,應是發現島上異狀,前來查看,他們人多,我倆小心應對。”
碧蛟晃動大頭,身下烏雲聚結,閃電和雷雨交生,它似非常享受化身成龍王般,行雲布雨的感覺,嘴上吹噓道:
“碧海妖宮,在上古時期,确是了不得的傳承,勢力輻射百萬裡海域,号令一出,衆妖雲集,莫敢不從。但妖宮此時勢力銳減,遠不及鼎盛時期,地盤縮了百倍,人才凋零,我們怕他作甚?”
蚌精心下暗罵,真是個缺心眼,眸光一轉,戲弄碧蛟道:“那好,等他們來了,你撲上去就和他們死鬥,打個痛快。不過嘛,這事情卻有一樁礙難處.....”
惡蛟大尾拍動,身下聚結的烏雲亂顫,聽到有架可打,目中發出炯炯光芒,大感興奮,問道:“有何礙難?”
蚌精輕聲嬌笑。道:“礙難處就是咱們一旦和對方鬥起來,吵了少爺修行,責任都要你來擔待,如何?”
惡蛟聞言。想起祝九前不久剛說過,壞了規矩,頃刻即死的話語,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暗想:
“俺剛在少爺門下效力,他的脾性是一絲也不知道的,萬一他發起怒來,不問青紅皂白,立即把俺殺了,煮上一鍋蛟龍湯。也不知美不美味,呸呸呸!那可死的大為冤枉。這擔責任的事情,咱可萬萬不幹。”
碧蛟心思不靈,卻非是真傻,道:“那好。妖宮之人來了,俺蛟大魔王不出聲便是,你負責應對。”
正靠近的幾個男女,皆着統一樣式法袍,呈海洋般深邃的暗藍色,都與人類模樣相近,但有的頭頂生角。有的體生秘紋,俱是妖族生靈。
他們在接近過程中,注視小島,眼見漫天雲海漸斂,異象消散,其中一中年男子。是幾人中的首領,說道:
“先前遠遠看見那小島上空,層層雲海,遮天蔽日,其中似有一尊無法得見全身的鵬雀法相。盤旋飛行,實在驚人!”
“那鵬雀似是鲲鵬模樣。聽說陰陽教等數家大型勢力,聯合發下懸賞,追及一切和鲲鵬相關訊息,若提供有價值消息,賞賜豐厚。咱們碧海妖宮,勢力大不如前,若能獻上與鲲鵬相關消息,即可趁機親近幾大教派,得他們庇護,便可借而休養生息,徐圖發展。”
“我們上前勘探仔細,若真和鲲鵬相關,咱們即刻回去上報。”
幾人低聲商議時,已和蚌精與惡蛟碰上,妖宮衆人中,為首的中年男子,注視兩妖,開口喝問:
“這裡是我碧海妖宮所轄地域,你兩個哪裡來的?我們要登陸前方島嶼,為何阻路?”
碧蛟頭顱晃動,目蘊兇光,打量來人,心下暗驚,上古傳承果然不可小視,即便已衰敗,領頭男子,還是有着六階初品法力,另有一女子也達五階頂峰,其餘幾人形态各異,多是四五階水準。
此等實力,遠在惡蛟和蚌妖之上。
蚌妖目光一轉,亦是瞬間了然雙方的實力差距,開口道:
“我家少爺暫借前方小島修行,居存幾日,自會離開。但少爺修行期間,不許人打擾,諸位請回吧!”
“區區一隻蚌精,一隻毒蛟,法力剛過五階,在我碧海妖宮地盤上,讓我們回避,口氣不小。”
對面幾人連聲冷笑,其中法力五階巅峰,身形高挑的女子,眸韻流轉,毫無征兆,突然出手,祭起一件潤澤晶瑩,形如海螺模樣法器。
女子掐個手決,海螺法器瞬間漲大,螺口位置,一道霧流飛出,淩空翻動。
電光石火間,惡蛟被霧流卷中,拼力掙動,噴吐深綠色水氣,化一條毒霧彌漫的河流,但,毒河很快被海螺樣法器震碎,十餘丈碧蛟則被束縛拘禁,身形縮至尺許長,如一條小蛇,消失在螺口之内。
螺狀法器淩空懸浮,出現劇烈震蕩,顯是進入其中的碧蛟,在發力掙動,想要出來。
“這蛟倒是兇狂,力量不小,竟能撼動轉天螺。”碧海妖宮女子說話時,手上法決變化,光色一轉,法螺又向蚌妖襲來。
在碧蛟被收禁的時候,蚌妖即知自己不是對手,但她神通奇特,并不畏懼,見法螺中再次卷出霧流,蚌妖周身五彩光曦暈染,整個身體朦胧,化作光暈,瞬間不見。
法螺中卷動的霧流,掃中蚌妖原本站立位置,空無一物。
碧海妖宮的首領男子見狀,輕哼一聲,當即出手,翻手間,祭起一面玄黃色幡旗,書有‘上古妖宮’四個古體文字,字體玄黃,波動厚古。
閃爍間,這四個文字内,爍放出晶瑩的水力鎖鍊,水紋滾蕩,如同海潮,向四面八方蔓延。
片刻後。虛空中響起一聲驚呼,蚌妖身繞彩暈,已被水鍊層層捆縛,無法掙脫。
妖宮其餘幾人齊聲贊好。首領男子略顯矜持,卻也稍有得色。
突然,有一聲輕笑響起,百丈外,五彩色光交織,竟又顯出一個蚌妖來,瞥了碧海妖宮幾人一眼,化身成一道光暈,快速往祝九所在島上飛去。
同一時間,被水鍊束縛在碧海妖宮幾人眼前的蚌精。則崩解成光曦,消散不見。
碧海妖宮幾人神色微變,首領男子道:“原來這蚌精,精通曦光化身之術。我們抓了碧蛟,足夠回去逼問消息。謹慎為上,這就撤走。”
其餘幾人點頭贊同,他們乘坐的貝殼法器,靈紋盈動,并未行空遠去,而是瞬息下沉,進入海水中。整個貝殼光色幻變,與海水相融,再也看不見絲毫蹤迹,連氣息都和大海結合,無法察覺。
妖宮衆人同時松一口氣,其中一人道:
“我們妖宮的幻海貝舟。神通特殊,與海水氣機相接,不分彼此,無人能發現。依我看,咱們應該利用貝舟特性。從水下靠近那島嶼,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物在修行,能顯出雲海遮天,鲲鵬扶搖的異象。”
其餘幾人大為贊同,皆言道:“貝舟在水中的隐藏能力,連尋常六階巅峰高手都不足以發現,島上之人總不會是一位大能吧,咱們去看看,不會出問題。”
男性首領稍露遲疑,心下也覺衆人所言有理,随即準備催動貝舟往島嶼靠近。
這時,突有一道聲音,不知從何而起,清晰傳入妖宮幾人耳内,音色平靜冷漠,道:“随意鎖拿我座下妖物,膽子不小。”
碧海妖宮幾人神色微驚,但皆對貝舟的隐藏能力信心十足,互相做個手勢,示意不要出聲,貝舟居于海中,他們不信發聲之人真能發現,多半是出言恐吓,若是妄動,反可能露了行迹。
為首男子使個手決,貝舟悄然沉落,向海下更深處潛去,水中絲毫波瀾不起,連一絲暗流和聲響都沒有。
稍待片刻,不見異常出現,海妖宮衆修相視一笑,剛才的聲音,果然是出言恐吓,實際并未發現貝舟蹤迹。
幾人稍感防松時,海面上方,忽有一道金燦光束,精準無比,分開海水,直接照在幻海貝舟上。
妖宮幾人惶然擡頭,當即面色大變,一隻遮了天壁的青色神鵬,雙目綻放金輝,耀射九天十地。
它目中金輝無盡,璀璨勝似日月,照在貝舟上,翻開厚沉海水,任妖宮幾人如何催動,貝舟都無法有絲毫移動,生生被金光定住,拖出海面。
那青鵬一聲鳴叫,直傳天外,姿态神駿,威勢披淩,收了目中金輝神通,雙爪放光,符紋閃聯,抓取天地,整艘貝舟,瞬被大鵬爪間秘力禁锢,牢牢抓持,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雙翅扶搖間,青鵬一個閃爍,直接穿入虛空,消失不見,再出現,已回到了小島上空。
被拘在青鵬爪下貝舟中,幾個碧海妖宮之人,無法掙動,皆面如死灰,其中的首領歎道:
“這青鵬神目如電,穿空而行,瞬息千裡,爪上存有縮放天地的大神通,我們這幻海貝舟可是下品聖器,連反抗都不能,即被攝取。隻看此鵬神通,就知其主,即便不是大能,也必相去不遠,我等這次惹得禍事不小。”
其餘幾人心懷忐忑間,青鵬已飛速沉落。
下方荒島上,一處澄澈小湖,如一塊晶瑩寶石,四野安靜,湖岸上草青木秀,一黑袍青年,靜靜站在那裡,低頭探看湖中魚兒,對幾個被青鵬抓來的碧海妖宮之人,看也不看一眼。
青年的背影并不如何高大,卻持如山嶽,昂揚筆挺。
他稍後位置,蚌精盈立一旁,眸光流轉,掃過青鵬時,無比震驚,驚羨其強大,轉而望向被抓來的妖宮幾人,卻又變得笑吟吟,目中滿是嘲弄神色。
妖宮衆修面色慘然之際,青鵬突然松開可捉拿山巒的利爪,斂了身形,波瀾不起的落在青年肩頭。
幻海貝舟脫離青鵬抓攝,落在地上,并沒任何禁制加身,但妖宮幾人彼此互視,無一人敢妄動,皆老實站在原處,一起看向小湖旁,始終不曾轉過身來的青年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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