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飯後趙建中駕車走了。倪學民則與姨婆閑聊。倪學民問:姨婆,你去過孫子的店中嗎?
老太喜氣洋洋答:去過幾次,見生意興隆我是看在眼中喜在心中,看他們忙碌,我也插不上手,反而礙手礙腳,因而也沒興趣。
倪學民饒有興緻問:姨婆,你今天燒的葷菜及豆制品,店中基本上都有,你為什麼不到店中拿些熟的回來,省得還要燒,你隻要買些素菜就可以了。
老太不假思索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一次我乘公交車特意去拿,可是孫子不讓我拿,他隻給了我生的要我回來燒,後來幹脆生的也不給,非要我到菜場去揀新鮮的買。後來我為這事問過孫子,孫子回答,店中是每月要計算利潤的,自己吃掉了就難于計算。我老人也知道這不是正經理由,一定還有其它原因,可我一個老婆子也不好再打聽。
倪學民也不好意思多問,他婉轉問:姨婆,店中的女職工清一色的姑娘,況且個個花容月貌,你想不想在中間找一個孫媳啊?
老太樂呵呵說:當然想啊,為此我還觀察了一陣。
倪學民問:姨婆,你看中了哪一個?
老太太樂不可支說:我看中了001号,從相貌氣質靈活機動誠實守信都非她莫屬,一次我還特意考驗過她,把一隻内有伍仟多元錢的錢包故意落在了一個暗處,她眼明心細拾到了,根本無人看見,她盡可裝進口袋。可她沒打開票夾看,就找失主,并還在店門口貼出了失物招領啟示,可從上午等到傍晚還是沒人去領,我如果去領取就要露出考驗她的馬腳,她會有所看法,因而我甯願損失伍千多元錢也沒去領,她等到晚上也沒人去領,就把錢包交到了派出所。派出所也查不到失主,我不存心放棄伍仟元錢,就把這情況告知了我女兒。我女兒問明了票夾的顔色樣式大小,及票夾中的真實錢數,及錢的面額,遺失地,可要是我女兒去領,也會露出考驗人的破綻,于是她找了一個與我家無關親帶眷的老太去領了出來。可見她拾金不昧品德高尚。當然這事我沒有告知兒子及孫子。她呀就是俗話所說的有旺夫相,旺夫運,我孫子要是能娶上她,那能招财進寶。
老太太越說越高興。閑聊了一會後倪學民才告辭。
一天錢玲萎靡不振,心事重重,一句話也沒有,工作沒心思甚至出錯。趙建中把他喊進辦公室關心體貼問:錢鈴,你今天為什麼悶悶不樂?是否病了?
觸到了錢玲的痛處,她竟伏在台上抽泣。趙建中催促:有什麼難事快說出來,我與你一起分擔。
錢玲張口結舌。趙建中本想刨根問底,可外面正忙,于是說:你如果是病了馬上進醫院,一切報銷,如果是其它重要事,咱們忙完了上午的生意下午再談。
錢玲也就點了點頭。
午休時二人在辦公室坐定,趙建中先發制人:既然你不是病,一定是家中發生了事?快說
錢玲本不想說,可這事實在太棘手了,這關于她家庭的命運,她也沒親人商量,趙建中是唯一信得過,能商量的人,她挖出了父親寫給她的一封信,趙建中接過讀着:
玲玲:
你媽一直生病吃藥,這次已到醫院去查明,原來是積勞成疾,得了中期尿毒症,醫生說要迅速住院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得交五萬元錢,可你寄回家中的錢及農業收入,為供你母親吃藥及弟弟上大學已沒積蓄,你母親執意不肯去住院,并且還瞞着你,還說,反正一年二年還死不了,非要等你弟弟大學畢業後賺了錢才會去治這病。玲玲,你媽不允許我寫信告訴你,我是偷偷給你寫信。要是等你弟弟大學畢業後賺了錢再為她治病,那就是晚期了,恐怕會失去你媽……
怎麼辦?錢玲大哭。趙建中拍着她的肩說:别哭别哭,這事小菜一碟,我去籌錢,你馬上寄去或馬上趕回去。錢玲喜出望外,眼中閃着淚問:真的?
趙建中抓住他的手,說:真的!
錢玲脫口而出說,老闆為我籌錢,我用老闆的錢于心不忍。
趙建中真情實意說:救死扶傷是人道主義,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将會更美好!老闆關心職工是鎮店之寶。
錢玲感激萬分,可仔細一想,臉上馬上陰雲密布,大叫:這事行不通。
趙建中丈二長和尚,摸不着頭腦,急問:老闆為職工排憂解難為什麼會行不通?
錢玲愁眉不展說:我家鄉閉塞落後,封建意識重,一個姑娘在打工期就寄巨款為母親治病,人們會好事歪想,一定會成為這錢不幹淨,女職工用老闆的錢更會成為是賣身投靠,況且我長得漂亮,多才多藝,是村裡的佼佼者,人們早就嫉妒,人們會嚼舌,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人們見了我會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我會有嘴說不明,有口難辯,我媽甯死也不會接受這筆錢。
趙建中仔細一想這話确有道理,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就順水推舟擠眉弄眼說:那就咱們牽手談戀愛,用男朋友的錢救母親就順理順章,你父母也能接受,旁人也不會說三道四。
錢玲眉頭皺得更緊了,歎着氣說:與老闆談戀愛我不敢妄想,傳到家鄉鄉親們會瞎猜測,還會以為我賣弄風情勾引你,攀高枝兒,冷粥冷飯好吃,冷言冷語難受,我父母也不會接受。況且咱們從未談過情,說過愛,為我母親治病草率确定戀愛關系,對你對我都不公平,對我對你都是不負責任。再說我們那兒有風俗,戀愛時決不能用男方的錢,一用就有話不好說,等于把女的賣了,況且我父母還是上世紀的老腦筋,在外打工不準我談戀愛,不準我用男孩子的錢,明說了他也會發怒,母親決不會為了自己治病,而早早把女兒許配定終身,此路也不通。
趙建中想了說:那你可以說是問同事借的錢,你父母及鄉親們面前也能說得通。
錢鈴眉頭皺得如玫瑰花花瓣兒,唉聲歎氣說:此路也不通。
趙建中嘀咕:那路不通,這路為什麼也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