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所在的空間幾公裡之外,落玉帶着柳聯弧等人在下水道裡已經鑽了十幾二十個小時了。柳聯弧等幾個師兄弟身上寬大的練功服變得又髒又臭。很多下水道低矮,柳聯弧這等高個子鑽的更是辛苦,他雖然身手靈活,但在這等昏暗腥臭的環境裡鑽了這麼長時間,他也頭暈腦脹,腦袋上還撞了好幾個包。這讓他的情緒也變得沮喪而急躁。
幾人之中,隻有落玉長老和後來路上遇到了兩個矮壯的漢子還保持着冷靜和沉穩。
兩個矮壯的漢子據說是玄醫門的,目的和他們一樣,也是聽說了這邊的事情趕來“多管閑事”的。兩邊目的一緻,落玉和玄醫門的一些人也有交情,互報家門後便走在了一起。
兩個矮壯漢子顯然比飄花谷這些人準備得更加全齊,他們穿着一身防水着裝,連帶燈的頭盔都有。
再次走入一條流水滾滾的甬道裡,柳聯弧頭上被糊了一臉蜘蛛網,腳下被一些惡心的垃圾沖到身上,他終于接近崩潰:“不走了,不走了!這些丐幫的人到底躲在哪裡?鼠幫哪些到底賣的什麼鬼信息,這樣讓我們瞎轉到底是什麼意思?”
落玉見自己的幾個弟子都已經疲憊不堪,歎一口氣道:“那就休息一會吧,我們在這個城區找了這麼久,應該就在附近了,省得我們戰鬥時精力不濟。”
玄醫門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有嘲諷之色,卻也沒有反對。不遠處有個深邃的雨水函箱,洪水還沒有漫過圍堵的平台,幾個便走到了那邊,稍作休息。
休息一會,落玉重新給弟子們打氣道:“行俠仗義沒有容易的事情。那丐幫的人要是躲得不隐秘,早被人發現了。我們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才能除惡揚善,造福天下蒼生。大家打打精神,好專心對敵。”
柳聯弧道:“我們也知道行俠仗義要拿命出來拼,隻是這鼠幫的人實在太過奸猾,胡亂給我們一點信息,還收我們這麼多的錢。害我們浪費精力不說,說不定還不知道藏着什麼壞心思呢。”
一行人個個都有怨氣,柳聯弧開了頭,便都抱怨起來。落玉性格比較内向,遇到這種事情也不好說什麼,隻讓他們抱怨。
衆人的抱怨聲夾在嘩嘩的流水聲裡,沿着周圍的通道傳了出去,不多時,遠處卻有哈哈大笑聲往這邊傳來。
衆人一驚,紛紛站起擺出戰鬥姿态,卻看到通道裡有光暈漸漸靠近,有涉水聲緩緩而來。
先鑽出通道的是一個披着透明雨衣的青年男子,身材微胖。雨衣下面卻是西服褲子白襯衫,領帶都系的一絲不苟,俨然一副保險業務員的打扮。衆人認出,這正是鼠幫的賣信息給他們的人。
鼠幫這人之外,後面還跟着十幾人,有光頭的和尚,有道袍的道士,有穿寬松練功服的武夫,有穿城市迷彩的漢子,甚至還有一個體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認出帶頭的是鼠幫的人,柳聯弧不客氣道:“好你個鼠幫,一份情報賣給幾十個人,心都不知道黑成什麼樣了。”
鼠幫那個業務員樣的人名為陳梓亮,聽聞後哈哈笑道:“這位兄弟你錯怪我了,我們的信息弄來之後,會問第一個賣家要不要買獨。要是第一個買家賣了獨,後面斷不可能再賣給第二家。要是第一個買家不買獨,後面的信息賣多少人便看我們的本事了。畢竟是吃這個飯的,對大家有利的信息,大家共享,也托大家幫襯。”
鼠幫的定位是信息掮客,成員融入社會,會在社會裡從事各種職業。陳梓亮還真是一個保險業務員。這話有暗諷柳聯弧不懂規矩的意思,但他作為業務員,将話說的委婉,倒是還給柳聯弧留了幾分臉面。
柳聯弧聽聞還有這些講究,臉上暗暗發燙,卻依舊嘴硬道:“這就算了,但你給我們的信息語焉不詳,讓我們這樣瞎跑,這又是為什麼?”
陳梓亮道:“說來慚愧,這次信息隻是我幫内一個弟子偶然探訪下水道的時候有所發現而已,所以信息并不詳盡。若是信息詳盡,也不會是這個價碼。”
柳聯弧質問道:“卻不知道别人是什麼價碼?還讓你親自帶路?”
陳梓亮還是哈哈笑着:“這你又誤會我了。我之所以帶路,是因為蒼雲的首座趙枯大師在此。我敬重蒼雲的高義,才自願帶的路,倒是不收一分錢的。”
說着,陳梓亮指了指身邊一個穿練功服的人。這人看不出年紀,長着一張清宮裡流傳的朱元璋畫像般的斜嘴吊眉歪臉,眉眼間盡是哀愁凄苦之色,讓人看一眼便難于忘掉。他身上的衣服難得保持着幹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随手拿着一個核桃大小的蓮花錘子,如同一根筷子上穿着一個大肉丸子,看着頗有些滑稽。
隊伍裡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顯然兩人是一起的。姑娘手裡也拿着一個模樣類似的錘子,不過那錘子更小,隻有一個大腳趾大小,看着像是筷子穿着一個鹌鹑蛋一般。
柳聯弧飄花谷這些弟子統統帶的都是長劍,兩邊一比,頓時有人嗤笑出聲:“錘頭幫的?”
在人的印象之中,用錘的無不是越大越威風。這邊兩人拿着這種小錘頭,如同兒童的玩具一般。實在不能不讓人發笑。聽到這話,那瘦瘦小小的姑娘還害羞得往歪臉男人身後縮了一縮。這更惹得飄花谷幾人大笑。
落玉細看了一眼那蓮花細錘,揮手讓手下弟子噤聲,顫聲道:“莫非是安重山安大俠所在的蒼雲派?”
武林之中,蒼雲派擅長用錘,又被稱作錘頭幫。這個門派傳承久遠,卻鮮少被人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被人知道,是因為擊殺極端宗教分子一千四百多人的安重山就是這個門派的。就各種傳說來看,安重山可是比龍無黛還牛掰的人物。能出這種人物的門派可不會簡單。
名為趙枯的男子走出一步,點頭稱是,問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
落玉道:“我們是飄花谷的,嗯,這是這兩年新起的名字,前輩可能沒有聽過,我們谷主姓張,以前是大别山張家溝的。”
趙枯又點了點頭表示聽過,再打眼往柳聯弧身上看了一眼道:“張家溝好好的傳承不練,怎麼收了這麼的邪魔外道的徒弟?”
落玉呐呐難言,便跳過這話,和對面的人互通起門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