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是來擡棺的,八仙沒人身上帶着刀。至于我,平時随身帶的也不過是一把桃木劍,降妖伏鬼也許可以,但要是想用于開棺,那就顯得太過脆弱了。
蔣毅峰找了半天,最後才在一個戰士那裡借到了一把刺刀。
刺刀,顧名思義,刺的能力強一些。劃應該也可以,但要是想用于砍,就不适用了。
蔣毅峰握着刺刀走上前,在我目光可及的位置停下,握着刺刀,用力地向棺椁上劃去,然而,廢了很大的力氣,他卻連一道印子都沒能留下。
眼看他累得直喘氣,卻徒勞無功,崔榮光的臉色變了變,對那小戰士道:“你來試試看!”
小戰士上前,拿過自己的刺刀,或許是為了顯示力氣,我看到他還沒上手,就已經憋紅了臉。緊接着,鉚足了力氣,朝着那棺材上猛地劃下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定住在那把刺刀的刀尖上,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刀竟然‘啪’的一聲崩斷。半把刺刀尖當即就被彈飛,小戰士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閃身,那刀子沖着我的方向就紮了過來。
時間太短,速度太快,那刺刀尖來勢洶洶,直直的對準我的兇口。
我來不及做其他的反應,當即抓住剛剛翻東西時就放在我膝蓋上的那隻平時裝東西用的包,向上一提。刺刀打在包上,發生‘叮’的一聲脆響,随後偏離了飛行的軌道,射向一旁。緊接着,當啷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隻短短的一瞬間,我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劫後餘生,沒有來得及體會一下快樂,卻就發覺我的右手上有疼痛感傳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那把鋒利的刺刀剛剛被彈飛之後,落地以前,不小心刮過我的右手手背,留下了一道大概有三厘米長的淺淺的皿痕。
還真是……流年不利,注定有皿光之災。
到了這會兒,大家也都反應過來了,蔣毅峰最先俯下身,看了眼我手上的傷,緊接着,轉頭對崔榮光怒目相視,厲聲道:“看看你們的人!做事不能穩妥一點嗎?還好沒刺中要害,不然你們誰都别想動得了這棺材了。”
崔榮光被他罵得有些羞惱,畢竟當時事情發生的那麼快,根本來不及作反應也是有的。如果就這麼把事情怪在他的頭上,确實有無端遷怒的情緒在内。
我幹咳一聲,吸引兩人的注意力。見蔣毅峰朝我看過來,便說道:“沒事的,不過是點小傷而已。”
蔣毅峰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崔榮光這才稍稍緩解了尴尬,朝我走過來,說道:“真的不要緊嗎?還是包紮一下吧。另外,這個……這個當然,我們小戰士有些用力過猛了,是不太對。但是,這棺椁也太……太結實了些啊!這是什麼材質的?”
我低下頭,從包裡掏出紗布來,默默地給自己包紮傷口。
蔣毅峰義憤填膺似的沖他嚷嚷道:“你不是考古的嗎?你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嗎?還問别人!”
我包好了傷口,擡頭看了看,隻見崔榮光臉色很難看。
我這時候已經聽到後面的竊竊私語了,崔榮光的耳力也不差,肯定也聽得很清楚。
站得稍遠一些的八仙們正在互相咬耳朵,而且聲音還比較大,恰巧可以讓我們聽見。說的内容不盡相同,但讨論的方向卻是大差不差的。
“……那刀怎麼就那麼巧?沖着小棺爺就紮過去……”
“……是啊,是啊,這事情絕對不簡單!還是早點兒走吧……”
“……先人的靈柩,那不是能随便動的,我估計小棺爺也拿它沒辦法……”
“……誰說不是呢?瞎折騰什麼啊……”
“……”
滿是喪氣,不停打着退堂鼓的言論讓崔榮光心情很不好。他是考古工作者,他是講科學的,村民們的想法不可能跟他達成一緻。
反正看他的态度,今天是非動這個棺材不可了。
我歎了口氣,再一次靠近,在剛剛被劃過很多次的地方抹了一把。雖然剛才的無用功未能傷到這棺椁一分一毫,但到底在折斷刺刀的前提下,還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的。
我将手上沾到的粉末拿到眼前看,黑色的,但不如眼前這口棺材那麼亮。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還是那股濃濃的腥臭的味道。
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得記載。
“崔隊長,你知不知道,犀牛皮棺椁的故事啊?”我轉過頭,問崔榮光。
崔榮光摸不到頭腦,但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人聽後卻興奮地站了出來。他臉上露出笑容,兩隻眼睛看上去都在放光。這個人我同樣不陌生,上一次見他,我還救了他一命。
此人,正是那個被鬼搭肩的考古隊學者,名叫曾若可。
他欣喜地走上前來,手摸着那棺椁,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一般。一邊撫摸着,一邊說道:“這是好東西!這可是好東西啊!”
崔榮光一頭霧水,拉住曾若可問道:“老曾,這是什麼好東西啊?你仔細說說!”
曾若可頭也不回,看都不看他一眼,隻自顧自的撫摸着那棺椁的外層,口中帶着欣喜說道:“我也隻是在一個古籍之中見過,本以為隻是些小說家杜撰出來的故事。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樣寶貝啊!”
崔榮光聽的雲山霧罩,最後隻能再一次看向了我。
我見曾若可一副忘情的樣子,隻得給崔榮光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用犀牛皮混合生漆粘合而成的椁皮。相傳,那是在戰國的時候,魏國有一個國君,就是魏襄王。他死後埋進了一座大墓,防盜據說做得很好。為了防止盜墓賊的侵擾,做了很多的準備。但是到了漢朝的時候,還是被人找到了他的墓,并且挖開了!”
崔榮光想了想問道:“你是說,有盜墓賊發現了他的墓?可這跟這口棺椁有什麼關系啊?”
“當然有關!”我強調了一句,繼續說道,“那個盜墓賊來頭很不小,是個官盜!算起來,他是漢景帝的曾孫,皇親國戚,被封廣川王。這個人沒什麼别的愛好,但有一個愛好就足夠坑鬼的了。因為,他喜歡盜墓!你想想看,一個王爺盜墓,他能動用多少的人手?所以,當時距離他封地比較近的很多的大墓都被他洗劫過。大兵過境,可以說是無往不利。但偏偏在魏襄王的墓前,幾次險些折戟。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進到了墓室,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口棺椁!”
“一模一樣?”崔榮光眼睛一亮,問道。
“是不是一模一樣,我沒見過,我也不知道。”我搖了搖頭,随後說道,“但是我知道一點,根據古籍上的描述,應該就是差不多這個樣子。當時魏襄王的那一口是用十八塊犀牛皮混合生漆,粘合而成。據說是刀槍不入,堅硬非常。你知道,我擡的棺材都是再普通不過了,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真的能見到這樣的一口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