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明慧公主恭敬柔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嗯。
”

　　裴衾轉過身來，明慧公主看到他臉上未消散的笑容，自己也笑起來。

　　“先生喜歡這裡麼？
我記得，先生一向不喜下雪天的。
”

　　“倒也無所謂喜不喜。
隻是下了雪不易行路，所以多半都在家裡宅着。
”

　　明慧公主親自斟了一盞茶，奉給裴衾，笑道：“今天雪這麼大，明慧要多謝先生肯大駕降臨了。
”

　　“公主傳召，自然要來。
更何況，我也有很久沒見到帝都的朋友了，趁此機會碰一碰，也很好。
”

　　裴衾擡手接了茶，一邊與公主說着話，一邊依然看向窗外。

　　“先生，你沒發現，我這書房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明慧公主笑吟吟看着裴衾。

　　裴衾順着她的話，将書房打量了一番。
“并沒發現什麼特别。
”

　　明慧公主嬌嗔道：“我這間書房，與帝都紫明宮裡的那間書房，陳設擺件，一模一樣啊。
”

　　裴衾這才恍然，“的确如此。
”

　　書架，桌椅，盆栽，都很眼熟。
東西應該是直接從紫明宮搬來的，連位置擺放，都一模一樣。

　　“我還以為先生會覺得親切呢。
”明慧公主有點沮喪。

　　裴衾臉上露出一點笑意，“的确很親切。
”

　　“那先生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地方布置成這樣？
”

　　裴衾沉吟，“應該是你已經習慣了，不想變動吧。
”

　　明慧公主點頭，“的确已經習慣了，而且非常喜歡。
這間書房裡，有我從小到大，最快樂的記憶。
”

　　“是麼？
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這裡。
”裴衾有些意外。

　　畢竟，他做明慧公主的老師時，非常嚴厲。
尤其是最開始任教時，明慧公主才12歲，常常受到他的責罰。

　　明慧公主瞟了他一眼，“所以，先生并不了解學生。
”

　　她打開窗戶，冷風卷着雪花飄飛進來，空氣清新冷冽，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明慧公主深深吸了口氣，倚在窗前看着裴衾，“先生，學生有許久沒見過你了。
”

　　“幾個月前，在十丘，我們見過。
”

　　明慧公主搖頭，“那個不算……自從我成年，去了國外讀書，我們就好久不見了。
”

　　“你每年假期回來，我們還是能見兩次的。
”

　　“那個也不算。
”明慧公主說到這裡，心裡已經很有些煩悶。
她強行壓住自己的焦躁，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

　　她說的見面，是每天每天的見面，就像老師跟學生那樣，朝夕相處，也像情侶戀人那樣，形影不離。

　　從12歲到18歲，他們在一起6年。
那是明慧公主心裡最快樂的日子。

　　雖然他很嚴苛，冰冷，不苟言笑，但會容許她撒嬌，偶爾心情好了，還會帶她出去玩。

　　但是這個人，對别人嚴苛，對自己更嚴苛。

　　而他之所以成為了明慧公主的老師，并不是因為自願，而是因為家族和皇室的約定。

　　所以，他大約，從沒察覺過她對他的情愫。

　　而生在皇家，也就注定了，她這一番心思，也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