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沐田深深舒了口氣，旋即怒容滿面，“沐森森，你要不要這麼幼稚！”

　　“這麼幼稚還能吓到你，你豈不是白癡！”沐野冷冷掃了他一眼，把沐田的怒火也跟着掃到了肚子裡。

　　好，等出去了再跟你們兩個一起算賬！

　　一段小插曲之後，隻覺得這陰冷的樓閣仿佛也恢複了點人氣。

　　容宴點頭，“要到了，就在後殿。”

　　繞過那尊九尾狐的石雕，就到了後殿。

　　這地方空曠，安靜，籠罩着比前殿更加幽冷的黑暗。

　　殿内沒有任何陳設，空蕩蕩的黑暗裡燃着幾盞油燈，照耀出坐在蒲團上的十餘個人。

　　有人閉目養神，有人怔忡發呆，有人面無表情，有人百無聊賴。

　　這座閣樓冷硬簡陋，除了前殿的那尊神像之外，沒有任何遮擋，方才幾人在前面的笑鬧，應該都傳了進來。

　　但這裡凝滞的氣氛與黑暗渾然一體，像是一面死寂的湖水，完全沒有任何漣漪。

　　衆人呼吸一屏，不由自主地收斂起身上的輕浮。

　　……好強大的氣場，這些都是什麼人。

　　沐森森一進入後殿，立刻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毫無懼意地回望過去。

　　是主位上的一位老者，須發皆白，滿臉皺紋，一雙銳眼亮如鷹隼，看不出年歲。

　　那張臉，與她記憶中的一張臉逐漸融合在一起……

　　沐森森有一瞬間的恍惚。

　　荏苒時光，悠悠七十載，就這麼在眼前呼嘯而過。

　　最後一次見他，恍如還是昨日，他還是陽光俊朗的青年，笑起來眼睛裡的光芒能融化天山的冰雪。

　　她也曾在那雙眼睛的光芒中神迷，也曾希望能每日看到那樣的笑容，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喜歡的情緒。

　　“來這裡。”耳邊響起宮寶湘的聲音。溫熱的手掌握着她的手，引着她走到殿内某個位置，跪坐下去。

　　沐森森垂着眼眸，斂正心情。

　　她的心在砰砰跳動着，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悲痛。

　　“這幾個孩子，就是沐家而今僅剩的皿脈了。”主位上的老人說道，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

　　“嫡系的是哪幾位？”

　　昏暗的油燈之下，有蒼老的面孔朝他們看過來，那是一位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眼睛深深埋在眼皮中的老人。

　　容宴恭敬回應：“楚老，嫡系是下首的三位，沐野，沐田，沐森森。”

　　說是三位，但一瞬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沐森森身上。

　　七十年來，沐家唯一一位活過十八歲的，嫡系的，女孩。

　　沐森森心境已經平複下來，擡頭回望他們。

　　蒲團首位坐着容家而今的族長，七十年前她曾經的未婚夫，容念真。

　　容念真下首分成兩排而坐，兩邊各有七八個人，末端橫坐着沐森森兄妹三人。

　　沐之夏坐在沐森森的左手邊，與容宴并肩，是左列蒲團的尾席。宮寶湘則跪坐在右列蒲團的尾席。

　　“各位老祖，你們這是何意？”沐野開口問道，一貫玩世不恭的臉上挂着難得的嚴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