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帝都檀香山。

　　常綠灌木的樹冠叢上積雪尚未完全消融，呼吸間滿是冬日冷冽清新的空氣。

　　裴衾在書房裡翻閱着一卷古籍，一邊看，一邊做着記錄。

　　房門被輕輕叩響兩聲。

　　“進來。
”男人的注意力依然在線裝書上，并沒有轉開視線。

　　他說了那句話之後，房内一片靜寂，許久沒有回應。

　　裴衾擡頭，看到一襲紅衣的唐小恬正規規矩矩站在書桌前，見他望過來，拘謹地笑了笑，“裴大叔。
”

　　“……有事麼？
”

　　頭一回見到唐小恬如此淑女，還敲了門，跟她平日裡“大河向東流，天上星星參北鬥”的畫風有點違和，不太适應。

　　“裴大叔，森森什麼時候回來？
”唐小恬問。

　　“過完年吧。
”裴衾說道。

　　小鏡湖過除夕，再到帝都來，顯然要過完年了。

　　“……過完年？
”唐小恬的臉瞬間變了，僵硬的笑容垮下去，臉色青黑一片。

　　“現在才十一月吧？
她要把我放在這裡，放到過完年？
”她尖着嗓子說。

　　裴衾解釋着：“森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

　　“難道我不重要麼？
”

　　裴衾望着她開始冒黑氣的猙獰面孔，“我過兩天會去清淨山，你若想去，我可以帶你一起。
”

　　黑氣在猙獰的臉上凝固了，唐小恬猶豫了。

　　“……我聽說，清淨山的白神蘇醒了，是一隻白色的大鳳凰，脾氣又傲嬌又暴躁，是真的麼？
”

　　“對。
”

　　“那我不去。
像我這樣的，連個太監都嫌棄我，白神要是看到我，一定會忍不住度化我。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是想回南清？
”

　　唐小恬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不回！
我就這麼灰溜溜回去，他們還以為我混得不好呢。
”

　　寂靜，冷，空虛。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

　　最後，還是裴衾問道：“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要不要我把你那些朋友約過來談一談？
”

　　唐小恬亮着眼睛，“可以麼？
”

　　“當然可以。
”

　　“好好好，那能麻煩裴大叔幫我舉辦個酒會麼?花圈大大的，紙錢多多的，還要紙紮的駿馬汽車豪宅美女！
”

　　“可以。
三七這段時間沒事做，我讓他帶你去冥品店看看，想要什麼都跟他說。
東西買齊了就開酒會。
”

　　得到了裴衾的承諾，唐小恬高高興興地飛出門去了。

　　沐森森？
沐森森是誰？
愛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她才不稀罕！

　　所以，什麼無聊吵鬧不懂事，都是因為女人的天性在作怪，給她個買買買的機會，一切都能搞定了。

　　裴老山主站在房門口看着女鬼離去的方向，老懷甚慰。

　　行呐，這才過了多久，唯一的孫子不僅會哄女人，連女鬼都會哄了。

　　懷揣着愉快的心情，他踏進了房内。

　　然而裴山主的愉悅心情沒能保持多久，臉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他進入書房沒有五分鐘，房内傳來一聲喝問：“你已經答應她了？
”

　　書桌前，與他面部輪廓有五分相似的青年回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