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

　　裴衾停在枯樹林外，林中一大片空地已經被燒焦，有些樹木仍在燃燒，黑色煙氣被夜風吹得四處飄蕩，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就在那塊被燒焦的平地中間，站着兩個人。

　　一個滿身銀飾，淺紫色衣裙，赤着腳，異族打扮的小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

　　“沐姐姐，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神女麼？多虧了你！剛才可吓死我了。”女孩拍着兇脯，驚魂未定。

　　“是麼？”說話的是一位穿着白色法袍的年輕女子，背對着裴衾，看不清楚容貌如何。

　　穿淺紫色衣裙的小女孩用力點頭，“是啊是啊，我簡直吓死了。不過，也不能怪我。這隻怪物忽然跳出來，長得又這麼吓人！沐姐姐，你認識這是什麼怪物麼？”

　　林地正中央，有一隻黑色怪獸，屍體已經燃燒了大半，樹林裡惡臭刺鼻的氣味大半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隻怪物麼，其實你也認識的。”白袍的年輕女子捏了個火決，黑色怪獸身上的火焰刹那間暴漲，眨眼間燒得隻剩下一架枯骨了。

　　“我？”

　　“你跟它一起來的，應該是夥伴吧，怎麼會不認識呢？”白袍女子說。

　　淺紫色衣裙的女孩眨眨眼，一臉懵懂，“沐姐姐，你在說什麼？”

　　“你臉上在流皿呢。”

　　“什麼？”紫裙女孩臉色大變，立刻伸手往額頭摸去。

　　下一瞬間，一根小樹枝直直虛點在她眉心的位置。樹枝上還冒着黑煙，顯然是随手從地上撿起來的。

　　女孩臉色蒼白，像是被什麼極厲害的武器控制了似的，僵直着身子，保持着右手觸額的姿态，一動不能動。

　　“沐姐姐，你……怎麼了？”女孩的聲音在顫抖。因為害怕，所以顫抖。

　　虛點着她的小樹枝穩穩不動。

　　“說吧，何人指使。”

　　“……什麼？”

　　“何人指使，要你們在此地守我。”

　　“沐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你們這些魑魅魍魉，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能騙過我的眼睛呢？”白袍女子聲音冷漠。從始至終，她的語氣都沒什麼起伏。

　　紫衣女孩劉海遮擋着的額頭，緩緩流下一行皿珠來，嫣紅的皿迹落在白皙嬌嫩的面孔上，格外觸目驚心。

　　她的神情也已經變了。

　　臉上褪去小女孩的神态，一雙眼睛木愣愣盯着面前的女人，她沒有開口，但另一道嘶啞的聲音卻從她身體内傳出來。

　　“沐家的大巫女，果然名不虛傳……”

　　“何人指使？”白衣女子問。

　　“荷荷荷荷……你以為，我會說麼？”沙啞的聲音像是交叉厮纏的毒蛇，充滿了惡意與挑釁。

　　“那就去死吧。”白衣女子手中的小樹杈毫不遲疑地往她額上戳去。

　　“你――”

　　似乎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伴随着一聲怒吼，一團黑霧從紫裙少女頭上冒出來，眨眼間浩浩蕩蕩一大片，像張大網似的朝天空逃去。

　　那東西乍一看像是霧氣，扭曲着組成人面五官的形狀，表情猙獰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