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王(下)
遠處地平線的黑影終于慢慢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那是一排排旗幟鮮明的白骨大軍,食屍鬼,龍牙兵,複活龍人,死亡騎士,天空中還飛行着死氣森森的白骨邪龍。他們可不是什麼烏合之衆,在那個騎士的統禦下,這無疑是一支可比拟百戰老兵的精銳軍隊。死亡的力量在空氣中凝結成濃厚的白霧,跟随着這支軍隊的推進。白霧遮蓋了他們來時的蹤迹,仿佛他們真的是從死國中爬出來,向着生者們複仇的軍隊。
“騎士!報上名來!”艾歐一騎當先,他駕着戰馬跑到了這支軍隊面前幾百米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他毫無保留釋放出的霸氣,就像是利劍一樣直沖天際,撕開了這死亡的白霧,撕開了這無敵的軍勢。他的臉上挂着笑,用手上握着馬的刀,肆無忌憚地指着隊伍最前方的死亡騎士。
“來者何人?”騎士沒有回答,也學着艾歐的樣子,舉起手中的黑曜石重劍,遙遙指着對方。他的聲音就像是在寒冰破碎時噴濺出來的冰渣,嘶啞難聽,無情冰冷。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資格聽取王者的名号了。吼啦!”他一抓缰繩,身下的戰馬人立了起來,長鳴猶如雷震。這是宣戰了,一場騎士間的決鬥的邀請函。死亡騎士擺了擺手,身後的軍隊依次散了開來,繞着兩人圍成了一個直徑五十米的大圈。龍牙兵自動走了上前,朝内橫架起長矛;邪龍落地,張開破爛的骨翼充當外層圍欄;貪婪的食屍鬼收斂起欲望,像是忠誠的獵犬巡遊在外;龍人扭動巨大的身體,戒備着劍丘之上的三人。騎士接受了決鬥的邀請。
“吼吼,這可對我有些不利啊。你就這樣營造出你的主場了嗎?騎士。”少年毫不在意地掃視着周圍的布置,這缜密的布置,強悍的執行力,在他的眼中卻是猶如蝼蟻般無用。“看來你生前的英名似乎是體現在軍隊的領導上,隻是不知道你的武藝是不是也配得上這份統禦之才。開始吧!騎士。”
艾歐的大喊成為了開戰的信号。兩人不約而同地夾緊了馬腹,直沖了上去。白色的神馬,黑色的龍駒,像是兩道閃電一樣相觸,撞擊在一起。刀光劍影隻在片刻,生死一觸即分。那短短的十幾秒試探結束,當兩人交換了位置停下後,艾歐又開口了,他的聲音中透露着喜悅和興奮。
“好武藝!騎士。我收回我之前的說法,你有聽聞王之名的資格。”他慢慢調轉過馬頭,一隻手撩起了背上大紅色披風的一角,那裡有一處明顯的劃痕。
“你也是。不知名的王者。”騎士也調轉回馬頭,他的兇甲上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洞口,透過洞口甚至可以直接看見他已經發黑腐爛的心髒。如果不是身為死者,那麼這一招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了。“秉承守護與騎士之神與貴族與王權之神的光輝,在下,前吉利斯伯國守護騎士,亞曆山大・梵納爾。如果遵從這場決鬥,請你也報上自己的名号吧。”
“我?阿拉曼爾大帝國第一任大帝,艾歐・阿拉曼爾。”他的聲音裡滿是自豪,隻是爆出自己的名号就讓他的霸氣更盛了。“梵納爾騎士,我不奉神,但我尊重你的武藝和勇力。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給你一個投降效忠于我的機會。”這是他的老毛病了,看見值得欣賞的豪傑就不由自主地上前結交,希冀把對方納入麾下。
“千年前的霸王嗎?”亞曆山大低聲念道。他沒有回答對方,隻是又把劍提了起來,隻不過這次他放下了背上的龍骨盾牌。答案不言自喻了,對騎士而言,忠誠才是勝過武藝和統帥的最好的品質,哪怕他不滿現在的主君,也要為之效死。這就是一個騎士的道路。
“真遺憾啊,梵納爾騎士。我們也隻好這樣分個你死我活了。雖然,我們兩個都算是死人了。”
“榮幸之至。”
兩道閃電又撞在了一起。劍氣撕開大地,喊聲震徹雲霄。
“你覺得他們誰會赢。”說話的是米斯蘭。他的問話對象自然是先前那咄咄逼人的尤米爾。先前意氣風發的青年現在卻緊張得緊緊握着自己的佩刀不松,他在擔心,少年時期的霸王能否取得這次的勝果。兩個同樣都是已死之人,但霸王的降世卻是使用秘法召喚回來的,體質等多方面都像極了人類,而不像亡靈那樣沒有明顯的弱點。也就是說,受了傷會流皿,體力會耗盡,刺中心髒會死。
“不需要擔心。”出乎意料的是,開口的人是吉爾梅德。他還是坐在劍丘之上,靜靜地酌酒,沒有絲毫的擔心。
尤米爾擡頭望向了他,盡管先前說過對方的壞話,但是這個時候,也隻有硬着頭皮詢問了。畢竟個人的面子,和先祖的安危哪個重要?真是一目了然。這就是年輕的好處了,少年永遠不會擔心認錯不改,隻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因為不知所謂的面子,一錯再錯。
“他說的沒錯。你确實離成為一個真正的王者差得遠了。”吉爾梅德還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說道:“為王者的氣量和騎士的氣量,到底哪個更大呢?兇懷天下,氣吞寰宇的王者,哪怕隻龜縮在一隅之地,也比大國的趾高氣揚的騎士,要強上千百倍。因為他們背負的東西不同。哪怕是征服掠奪的霸王,也背負着萬千國民的期望,哪怕是守護一國的守護騎士,他所背負的也隻是主君一人的期望。這就是氣量了。”
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勝負也慢慢分明了。騎士的内心漸漸抵擋不住巫妖種下的黑暗了,他的劍術遲鈍了,盾牌在他的手中變得沉重,驚人的邪意取代了他眼中的清明。這一點,艾歐也發現了,他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因為眼前和他對打的,已經不是那個充滿榮譽的騎士了,一個更深的邪惡附上了騎士的身軀。
“【暗影之怒】!”黑色的龍駒前蹄踐踏,大量的暗影化作重錘從天而降,一旦擊中,艾歐絕對會昏厥落馬。但這勢在必得的一擊卻被輕松躲開了,騎士停下了進攻的腳步,掀開了面甲,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而艾歐則是一臉憤怒,憤怒的對象卻不是亞曆山大。
“你亵渎了一個騎士的榮耀。”王者低聲吼道,話語中暗藏的憤怒幾乎把他自己點燃了。“難道就這麼渴望勝利嗎?你們踐踏了一個光榮的騎士的榮譽。哪怕使用這種手段也要取得勝利嗎?就沒有半點羞愧之心嗎?!”
“騎士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不死的霸王】,你的時代也已經結束了。明白嗎?為了勝負,不擇手段才是真理!勝利者才會擁有正義!不是嗎?”騎士還是帶着那副詭異的笑容,說着大逆不道的話語。“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傳魂者】,真名就不能告訴您了。因為死人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哦,忘了,您和我們一樣也是死人啊!哈哈哈。【咆哮吧!我的龍軍】”
随着騎士的高喊,剛剛還平靜着的軍隊身上都亮起了淡淡的紅光,用邪惡方法融入他們身體裡的龍族皿統在沸騰,他們響應起魔力的呼喚。驚人的軍勢又一次出現。他們每一個都是龍!這就是龍軍。
“需要幫忙嗎?”一陣清風吹過,吉爾梅德帶着兩個【夥伴】也出現在了這個“決鬥場”上。
“不需要。”艾歐平靜了下來。然後他朝着那個【傳魂者】淡聲說道。
“你說到正義,還有真理?卑微的死靈,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王者的正義!什麼才是真正不變的真理!”
“征服!掠奪!萬勝而歸!”
“縱橫天下,無一敵手!”
“傳頌王的威名!歌頌我的霸業!”
“蘇醒吧!我的士兵們!讓無知之人明白我等的霸道!”
寶具【榮耀的萬勝遠征】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