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十七家勢力――”
李雲沉吟了一會，問道，“莫非都是天人家族？”
“也有頂級的武者宗門，以及――”
方慶水緩緩道，“高等學院。”
李雲聞言微訝，擡頭看他，想了想，問道：“是前面四家？”
“是。”
方慶水點點頭，木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見他又問道，“如何，決定好了麼？”
“機會難得――”
李雲頓了頓，随即道，“我自然要去。”
“你想好了？”
方慶水确定道，“要知道，虛空戰場的開荒，可不是在秘境，能得到死亡庇護，在那裡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
“但在那裡，不存在煉體期以上的危險吧？”
李雲反問道。
“是不存在一階以上的存在。”
方慶水解釋道，“這次虛空戰場的入口大半都在十方澤林，那裡是兇獸的地盤，也就是說，這次開荒其實是以兇獸為主，我們隻有少數幾個入口，就是想努力也難以為繼。”
“一階的兇獸？”
李雲目光一亮，立即問道，“那兇獸會不會派出王級的一階兇獸？”
“王級？”
方慶水楞了下，立即搖頭道，“不可能，所有王級兇獸都是一個族群的未來，在沒真正成長起來前，它們是不可能派出的，甚至都不會暴露，要知道，那些天人可是整天盯着它們呢。”
“哦。”
李雲略失望，想了下，又問道：“那我若參加的話，到時候來的不會全是女性天人吧？”
“你想多了。”
方慶水直接道，“一階的天人根本都還隻是孩子，就如你妹妹那般，那些家族就是再想得到你的種子，也不可能做這種無智之事。”
李雲也發覺過來，臉上不由一讪，又問道：“那他們指名要我去是――”
“可能是想确認。”
“确認？”
“對。”
方慶水點點頭，“畢竟你的消息雖然已經傳開，但你不出學院，他們也無法進來，帝國許多家族都還處于将信将疑的階段。”
“二來，也可能有某些針對你的計劃，但終歸不會害你性命，具體就要看你的應對了。”
“不過，你也無需太擔心這些内部問題。”
方慶水又道，“帝國時逢七十六年，再次得遇新世界的開荒，第一手的資料尤其重要，那些家族除非瘋了，否則不可能在中途向你使絆子......你與其擔心這些，不如多小心戰場上的敵人。”
“畢竟，現在誰也不清楚那是個怎樣的世界，存在何種奇詭的力量。”
“現在還不知道？”
李雲聞言驚訝道，“你們至今都還未派人進去麼？”
方慶水搖頭道：“在法則沖突未穩定前，虛空戰場是許進不許出的，而且，所有進去的人都是随機降臨，所以派遣軍隊效果也不大，想要成功開荒，隻能派遣頂尖的煉體期武者！”
“不過即便如此，開荒也及其危險，若對面隻是如龍人世界般的蠻力世界倒也罷了，最怕的是如地精世界那樣，存在高危武器的世界，這對低階武者來說是最難以抵擋的，哪怕是蟲人世界，也擁有不少讓人猝不及防的毒素陷阱，足以讓大部分煉體期武者束手束腳。”
李雲聽完他的話，不由認同地點點頭。
的确，和武者以及兇獸比起來，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力量才是最危險的，就如地精世界，哪怕現在那裡據說已經是苟延殘喘，注定是最先落敗的世界，但自從知道地精炸彈這個堪稱低階克星的玩意後，李雲就完全能想到，當初兩個世界剛接觸時，帝國究竟付出了多少人命，才摸清他們的手段。
但話說回來，面對能探索一個全新的異世界，更能提前得到天道功德的機會，他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點點危險就放棄？
“我決定了。”
思及此，李雲終于開口道，“我要參加虛空戰場！”
方慶水沒有意外，該說的他都說了，于是點頭道：“那你做好準備，明天就出發。”
“嗯。”
李雲點頭應下，看着方慶水轉身離開。
直到聽見外面傳來大門合上的聲音，他才收回視線，端起茶杯抿了口，再次拿起桌上的一本養生功法，翻看了起來......
翌日。
方慶水再次來到小院，李雲見他空手過來，身後既沒有戰獸，也沒坐騎，不由好奇道：“校長，莫非去校門外乘坐騎？”
“不是。”
方慶水搖搖頭，招呼了聲，就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從方向看，完全不是校門。
李雲心中生疑，還是跟在他身邊。
“飛着去太慢了。”
路上，方慶水邊走邊解釋道，“這次我帶你走虛空戰場傳送，也好讓你提前适應下戰場的氛圍。”
“虛空戰場？”
李雲楞了下，立即問道，“可是校内的虛空戰場入口？但不是說正常的虛空戰場，一階武者是無法進入的麼？”
“是無法在裡面厮殺戰鬥。”
方慶水解釋道，“天道也不允許才一階的武者大量死在戰場，不過，若隻是進出的話，還是有辦法的。”
李雲點點頭，又問道：“那虛空戰場傳送又是――”
“一個虛空戰場有許多出入口。”
方慶水緩緩道，“而這些出入口又分布在帝國各大城市，隻要通過它們，我們可以很快從申城抵達十方澤林那邊。”
李雲頓時恍然，終于明白魏公公的驚人速度究竟從何而來，忍不住驚異道：“原來虛空戰場還有這般妙用，那隻要通過戰場中轉的話，豈不是天涯海角也能一步即至？”
“差不多吧。”
方慶水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沒一會，兩人便來到一處茂密的竹林，循着深幽的小徑走入後，李雲就看到中央一座白色石堡，深紅色的鐵門正大開着，隻是裡面看不到一個人影。
“因為是學院，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入口被設在地底。”
這次沒等李雲問，方慶水就解釋了一句，然後走了進去。
李雲跟在後面，看了眼牆壁上的熒石，不由好奇道：“校長，不知學校接壤的是哪個世界的戰場？”
“是與蟲人世界的虛空戰場。”
方慶水回了一句，又叮囑道，“記得待會進去後千萬别動手，哪怕身邊飛着一隻蚊蟲，也别手癢去捏死，否則天道很可能将你排斥出去。”
“嗯。”
李雲心中一凜，點點頭。
兩人在地道中越走越深，當李雲估計已經來到地下百米多深時，才終于看到前方一處敞開的鐵門，走進去後，就見面前的虛空出現一處詭異的破洞，房門大小，猶如一團墨汁漂浮着，邊緣呈不規則形狀。
而在“墨汁”兩旁，足足四位看着年紀不小的武者正盤膝坐着，其中兩個閉眼，兩個睜開雙目，看向進來的方慶水。
“來了？”
一人淡淡道。
“嗯。”
方慶水随意道，徑直往入口走去。
“這就是那覺醒九項特性的李雲？”
另一個老妪開口道，渾濁的雙眼泛着幽光，看着李雲。
“小子李雲，見過幾位前輩。”
李雲拱手道。
聽到他的話，頓時，閉眼的兩人也睜開了雙眼，看了過來。
“好俊的娃子。”
又一名老妪開口笑了起來，露出沒幾顆牙齒的嘴巴，“又香又俊。”
“行了，老太婆，再香也進不了你的嘴。”
第一個開口的老頭頂了她一句，深深看了眼李雲，鼓勵道，“小夥子，好好努力吧，為帝國開疆拓土！”
“小子謹記。”
李雲沖他點點頭。
“行了，進去吧，别和他們墨迹。”
此時，方慶水已經來到入口前，轉頭對李雲催道，說完，又對四人道，“你們穩住通道，将他送進來。”
說完，他就先一步踏進入口，就見“墨汁”一陣晃動，方慶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其中。
李雲收回目光，看向四人。
“你也進去吧，我們幫你穩住通道，免得被天道踢出來。”
老頭說道。
“記得别在裡面動手。”
老妪也提醒道。
“嗯，諸位前輩，麻煩了。”
李雲點點頭，而後，微吸口氣，走進入口。
頓時，四周一股莫名的水壓擠來，讓他感覺自己在果凍中前行，并且随時都可能被彈出去，好在馬上這股壓力就消失，等他身子一輕，再睜眼看去，便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赤黑色城池中。
這是一座巨大的，由軍隊管制的城市。
甚至城内的布局就仿佛軍營般，無處不在的巡邏小隊穿着鱗甲，手持刀槍，維持着城中的秩序，天上也有不少小型蜻蜓靈敏地飛舞着，上面坐着三到五名士兵，不斷掃視着下方。
周圍撲面而來的濕熱空氣，讓他不由想起當初平西市秘境中的熱帶雨林。
但相比秘境，這裡又顯得壓抑了許多，天空是單調的灰色，明明沒什麼風，無數烏雲卻不斷旋轉移動着，一刻不停，透着絲絲混亂。
“别發愣了。”
此時，方慶水的聲音傳來，李雲收回視線，就見他正站在自己身旁，指着前方道，“距離十方澤林最近的是西川省的安雅城，他們的入口在城南那塊，跟我――算了，我還是帶你飛過去吧。”
他是想到了李雲那麻煩的體質，隻能這麼做。
畢竟，這座軍城不僅有士兵，更有不少武者在此休整，還是别鬧出什麼亂子為好。
“好。”
李雲自然沒有意見，而後便看到方慶水走了幾步，向上招招手，馬上有一隊士兵飛下來，當看到他手中的靈紋卡，立即敬禮道：“見過長官！”
“下來兩人，帶我去城南那邊。”
方慶水不客氣道。
“是！”
馬上坐後面的兩個士兵利索的跳下來，隻剩最前方的一位，方慶水又示意了下李雲，就先跳了上去。
李雲也跟着上去，等站穩了，蜻蜓立即飛起，透明的翅膀快速扇動着，平穩到完全沒有一絲颠簸，迅疾地往南邊飛去。
等出了被士兵包圍的入口範圍，李雲才發現，果然城中有許多武者，或三五成群，甚至幾十人穿着統一，帶着武器戰獸，行色匆匆的走着。
李雲看着這些明顯不是士兵的武者，不由問道：“校長，既然虛空戰場有軍隊鎮守，那這些單打獨鬥的武者又是如何戰鬥的？不會和軍隊起沖突麼？”
“軍隊一般隻負責防守和正面攻堅。”
方慶水淡淡道，“這些宗門武者則負責小股厮殺，騷擾，林戰，偷襲，掃尾，甚至斬首戰術，他們都能勝任，哪怕是獨行客，隻要出了城，也總能找到戰鬥的機會。”
李雲點點頭，趁着在空中，遙遙看了眼城外，但隻能看到灰蒙蒙一片，隐隐有點點黑影快速掠過，又問道：“不知我們學院的學生在哪裡戰鬥？”
“他們？”
方慶水眉毛一挑，下意識問道，“他們還沒出來？”
說完又頓了頓，似乎算了下時間，才道，“學生會的應該還在這裡，不過他們都各自行動，我們也管不了他們，反正有學院的庇護，他們也死不了。”
庇護？
“莫非是如秘境般的死亡庇護？”
李雲立即問道。
“差不多。”
方慶水點點頭，解釋道，“其實這機制的本質是天道關注，秘境是被天道完全掌控的小世界，所以這種關注沒有代價，但在虛空戰場，想要讓時刻在法則對抗的天道額外關注你的命，就要代價了。”
“所以才要花費積分麼？”
李雲好奇道，“學院的積分還有這麼大作用？”
“起作用的是學院本身！”
方慶水沒好氣道，“積分有個毛用。”
李雲頓時啞然，想想也是，庇護學生是學院的責任，隻是不免費而已，但他立即想到其他，問道：“那是不是也可以選擇不要這關注，就可以長時間待在這裡了？”
“可以是可以。”
方慶水看了他一眼，道，“但你想長時間待在虛空戰場，就必須先從學院畢業，學生的本職是修煉，不是厮殺戰鬥，這是規矩。”
李雲聞言微楞，随即點頭。
“對了，我記得蟲人世界的虛空戰場并非帝國獨占，那不知――”
“另一個國家是倭國，還有一方是海洋兇獸。”
方慶水直接打斷道，“但這裡是我國的據點要塞，各大城市的出入口都被布置在此，而倭國的據點則在千裡外的北方，至于兇獸的要塞就有點亂了，它們都是根據族群分配，占着體魄強大，幾乎各自為戰，獵取着蟲人的皿肉。”
“到了。”
話題忽然一轉，卻是蜻蜓慢慢停下來，落在另一處軍營上，這裡同樣也有一個黑色的入口，相比學院入口的冷清，這裡時不時有武者進出，倒顯得熱鬧了許多，幸好附近沒看到女性武者，不過，想來蟲子什麼的，也非一般女性所喜。
“走吧。”
方慶水和李雲跳下蜻蜓，這次也無需催促，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李雲直接跟着他踏進了晃動的墨汁中。
下一刻。
尚未睜開眼，他就聽到周圍傳來的無數吸氣聲。
看來，這裡早有不少人在等着了。
明亮的陽光下，李雲眯着的眼眸漸漸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