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恩诏。【零↑九△小↓說△網】
蘭猗歪在炕上,想着這場雨過後,大概就會姹紫嫣紅了。
撒花的簾子一挑,走進來春喜道:“少夫人,衛姨娘的住處收拾好了。”
衛沉魚大難不死,繼而成為公輸拓的妾侍,當然得來侯府居住,即便是為了遮人耳目這也是必須的。
蘭猗嗯了聲,今個是宇文佑詐死的日子,所以她來不及為其他事分神,思量宮裡頭現在大概已經鬧翻天了。
皇上駕崩,舉國服喪,侯府也在所難免,各處的粉紅紗燈換成白色的,從主子到奴仆也在着裝上也都摒棄大紅大綠,盡量是一身黑或是一身白。
蘭猗讓春喜靠近些,把枕畔的一張紙遞給她道:“送給衛姨娘,告訴她國喪期間一切從簡,不能按照規矩迎她進門,但一應等用還是必須有的,這上面是我列的單子,你問問她還缺什麼,要她自己添到這上面便可。”
春喜應聲“是”便出去了。
接着是秋落捧着果盤子走了進來,放到炕幾上,攙起蘭猗想喂給她吃,蘭猗擺擺手:“現在沒胃口,你去前頭問問,白馬掌門可有來找過我。”
秋落抓過一條薄褥子蓋住她的腿,下雨天,屋裡有些清冷,随即下了炕道:“白馬掌門若是來找二小姐,茂生便會來禀報。”
話是這樣說,蘭猗還是着急,她想在蘇銀狐進宮之前找到她,所以執意秋落去前頭問問。
隻是沒等秋落出去呢,冬喜進來道:“姑娘,茂生來說,有位白馬公子找咱們家少夫人。”
炕上的蘭猗已經聽見了,一把掀開腿上的褥子,飕的就下了炕,唬的秋落趕緊過來攙着她:“我的親娘,可小心着,你現在可不是以前了。”
蘭猗急匆匆出了房,又急匆匆趕到前面的大廳,進了門就望見白馬西風正負手望着牆上的字畫。
聽見動靜,白馬西風一轉身,身上給雨打濕的痕迹還在,頭發也呈半濕半幹之狀,可見他也是急匆匆趕來的。
蘭猗來不及說聲感謝便問他:“可有好消息?”
白馬西風倒是不慌不忙的拱手一禮道:“若無消息,不敢來叨擾夫人,隻是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在下無法确定。”
蘭猗請他往條案旁的椅子上坐了,又讓秋落給他重新換了新茶,問:“白馬掌門的話有什麼玄機嗎?”
白馬西風淡淡一笑:“也不是什麼玄機,是我找到的人她聲稱自己姓商,并不姓蘇。”
蘭猗如墜五裡雲霧:“白馬掌門如何斷定你找到的人就是蘇銀狐呢?”
白馬西風往懷裡摸了摸,就摸出一面小鏡子,将鏡子遞給蘭猗看,一邊道:“我以此為餌,她便露出原形了。”
蘭猗拿着鏡子翻來覆去的看,怎麼看都像是表哥賀蘭令在西淩河碼頭買來送給她,她又送給宇文佑的那面,可是,那面鏡子在宇文佑處,在皇宮呢,且白馬西風并無見過那鏡子,想做個赝品不會如此之像,蘭猗大敢稀奇,挑眉問:“你别告訴我這把鏡子是你從皇宮偷來的。”
白馬西風輕聲一笑:“偷,确實的偷的,但不是我,在下沒有飛檐走壁的能力,是在下的摯友,号稱天下第一神偷的賈時遷,潛入皇宮偷來此物。”
賈時遷,蘭猗略有耳聞,聽說與公輸拓有交情,不曾想還是白馬西風的摯友,能夠潛入戒備森嚴的皇宮,還能從宇文佑枕畔偷來這面鏡子,這天下第一神偷名不虛傳,蘭猗更想知道白馬西風是如何找到蘇銀狐的,于是問去。
白馬西風便講述了過程。
得到蘭猗的托付,他覺着大海撈針的去找蘇銀狐勢必登天,畢竟蘇銀狐在暗處,而京城何其大也,于是用了計引蛇出洞,剛好賈時遷最近來了京城,老友見面,白馬西風托他盜取鏡子,他當晚就潛入皇宮,這幾天宇文佑都在“重病”中,卧床不起,所以根本不能把玩鏡子以睹物思人,賈時遷不費吹灰之力輕松盜取鏡子交給了白馬西風。
有了餌,那就剩下垂釣了,白馬西風找到當初在民間收到這面鏡子的那個雜貨鋪老闆,許以重金,問他平素收購舊物都去哪些地方。
重賞之下,那老闆絞盡腦汁的回憶,一口氣說了好多地方。
但白馬西風沒有像當初賀蘭令聽說這麼多地方便一籌不展,他經過排除法,覺着像蘇銀狐這樣的人物,即使是流落民間,也不會住太差的地方,最後經過篩選他選中了主要的銀杏大街、永慶坊和清水橋三個地方,銀杏大街,繁華的商業區,永慶坊,多為皇親貴胄,清水橋,富賈鄉紳雲集,這幾個地方街道寬曠街面幹淨住宅更好,于是他親自出馬,裝扮成算命先生,走街串巷給人算命,他的法器就是這面鏡子,說這鏡子是羽化升仙的蘇妃娘娘之物,而今這鏡子已經通靈,能照出你家宅院内是否有妖魔鬼怪。
為此,他也真給好多人家驅鬼除魔過,一天下來想找的人沒找到,卻賺了幾百兩銀子回家,不知底細的李秀姑還為丈夫改行了,力勸他:“天下镖局可不能在你手裡說沒就沒了。”
白馬西風笑而不語,次日仍舊走街串巷給人算命打卦,又是帶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回來。
第三日,白馬西風想,若今個還找不到蘇銀狐,那就是自己最初的判斷失誤,必須修改策略,這次他來到的地方是清水橋,這裡有條河流,水清見底,多年如此,所以百姓約定俗成把此地叫清水橋,附近多住着富商鄉紳小作坊主,都不是官,但都挺富庶,街道整齊,房屋幹淨,他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進,舉着鏡子高聲喊着:“蘇妃娘娘得道升仙,留下此寶鏡能夠通靈,照見妖魔鬼怪,保你一家平安。”
走到第五條巷子的時候,一戶人家的宅子吱嘎噶開啟了大門,一小丫頭擎着油紙傘攙着位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于門口那棵大槐樹下幽幽而立,那女子穿戴普通,但樣貌出衆,素色衣裙的裙角已經給雨水打濕,她低頭看看有點嫌棄,擡頭問白馬西風:“你這鏡子真能通靈?”
白馬西風突然有種預感,自己要找的人,她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