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這裡，寶寶會舒服些。”

　　許影愣了一下，又自己稍微調整了一下手勢，擡眸看向身旁的人問道：“這樣嗎？”

　　霍彰垂眸凝着身旁的女孩，那雙閃亮的清眸像寶石一般流光溢彩。就是這樣美麗的雙眸，此時隻有他一個身影。那一瞬間，心髒的律動已經超出他控制的範圍。即使他再怎樣麻醉自己，他們的關系已經無法再進一步。可是此時此刻，他根本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他果然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手。

　　他含笑點了頭，誇獎道：“做得很好。”

　　得到了誇獎，她也笑了笑。垂頭看着懷裡的寶寶，眼底柔和一片。

　　“小影，你說寶寶跟誰像？剛剛卓義已經發表意見了，看你們說的會不會一緻。”李韻打斷了兩人間的那份氛圍。

　　許影一聽，細細凝視着懷裡的寶寶，視線又在方覺跟李韻的身上轉了一圈。

　　“眉毛像方覺。”耳邊傳來了好聽的噪音。

　　許影側眸看了一眼彎下身靠得很近的人，她認同地點了點頭，又說：“但眼睛跟鼻子像阿韻。”

　　霍彰含笑應了。

　　許影又發現了什麼，抱着寶寶靠近霍彰，征求地問：“但是唇型怎麼有點像阿韻，又有點像方覺呢？”

　　霍彰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覺更濃：“咧嘴的時候像方覺。”

　　許影才驚覺，笑道：“是啊。”

　　許影對霍彰不知不覺表現出的親昵，還有兩人間的那份熟稔，那種氛圍竟然讓人覺得無法打破。

　　方覺瞥見卓義的臉有些不好，他與李韻對視一眼，都從雙方的眼中看到複雜的神色。

　　李韻适時地開了口：“霍彰，想不到你居然連抱孩子也懂得。”

　　霍彰還未說什麼。

　　方覺故意調侃道：“不會是外面有什麼私生子之類的吧。”

　　霍彰下意識地看向許影的方向，見對方也看着他，他解釋道：“是小蘭的女兒，我每次去都非要我抱。”

　　他這句話，看是向所有人解釋，但實際是講給許影聽的。

　　“小蘭？”

　　“是牧前輩的老婆，也是霍彰的表妹。”卓義眼神落在前方兩人的身上，情緒不明。

　　霍彰此時才發覺，他話中的突兀。

　　“哇！”一聲洪亮的啼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因此揭了這段尴尬。

　　許影一時又慌了，方覺的媽媽走過來，接過孩子，笑道：“可能是餓了。”

　　也就是說李韻要喂奶了。

　　其他人就都從房間出來，等李韻喂了寶寶，他們進去又聊了一會就一起離開了。

　　三人下了地下停車場，卓義的車停得離電梯比較近，他用遙控鑰匙開了車，看向身旁的女孩說：“小影，我送你回去吧。”

　　許影微愣，剛要說什麼。霍彰就笑着說：“我們都在同小區，還是我送她回去吧。”

　　隔空而望的兩人，碰撞出的激烈的火花，讓人心驚。

　　許影沒感覺到兩人之間那份隐藏的火藥味，接着說：“是啊，我跟霍彰在同一個小區。我們就一起回去好了。”

　　卓義看向那個面帶微笑的男子，他清楚地感覺到了那份挑釁的意味。可是許影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那你到家了，給我電話。”

　　“好。”

　　***

　　回去的時候，霍彰替許影開了副駕駛的門，她不知說什麼，也隻好坐了上去。

　　回公寓的路上，兩人都很默契的選擇沒有說話。而在車裡那種狹小的空間裡，壓抑的氣氛更甚。此時許影才驚覺，幾個月前他們的那次争吵。

　　在停車場等電梯時。

　　“你晚上吃了嗎？”

　　一次欺騙謊言就會有第二次，所以她選擇維持表面和睦。可是人的習慣真的很可怕，剛剛在醫院裡，那份随意的相處，是那樣的不知不覺。

　　此時，冷不丁聽到他的話，許影下意識地看向對方。

　　他含笑道：“我晚上還沒吃，你呢？”說完，像是印證他說的話一樣，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噜”的聲響。

　　霍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他臉上挂的着溫潤的笑，可是卻又小心翼翼。

　　終究發生過的事情，并不能因為一句話而抹掉。膈應存在了，就存在了。

　　“我也還沒吃。”許影搖了搖頭，本來今天約好去李韻家玩的，可是沒想到李韻下午五點左右就因為肚子疼進了醫院。

　　“一起吃點東西吧？”

　　許影垂眸，片刻才道：“嗯。”

　　霍彰暗暗松了口氣，他真的害怕她會拒絕，害怕他現在連請她吃一頓飯的資格都沒有。

　　她問：“出去吃嗎？”

　　“煮面吧。”

　　“我家裡好像沒面了。”

　　他說：“我那裡有。”

　　許影點了點頭，此時電梯門也開了，兩人一起進了電梯，霍彰按下了二十的按鈕。

　　四五個月不曾來過的公寓，還是跟印象中的一樣。

　　霍彰回頭見她杵在門口，笑道：“怎麼了？進來啊。”

　　許影回過神，轉身關了門，換了拖鞋走了進去。

　　許影脫了外套，走進廚房時，竈台上已經放着青菜、肉丸跟雞蛋。而霍彰又從冰箱裡拿出幾個保鮮盒：“昨天鄭姨拿來的小菜，熱一下當配菜吧。”

　　“好。”許影沒有什麼意見。

　　霍彰将保鮮盒将給許影，而他則動手洗青菜。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餐桌上擺滿了菜。

　　本來以為隻是吃個面，沒想到還能這麼豐富。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兩人坐好，剛要開動，霍彰走到大廳的酒櫃前，在上面尋了一下：“這種日子，要不要喝兩杯？”

　　“我都可以。”

　　霍彰得了允許，從上面拿了一瓶：“洋酒可以嗎？”

　　許影雖然很少喝洋酒，不過不管什麼酒在她眼裡都是一樣，隻是用來麻醉神經的液體罷了，她淡笑道：“好。”

　　霍彰開酒的時候，許影的手機卻響了，她走到落地窗玻璃接了電話：“喂。阿義嗎？”

　　霍彰開酒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向正前方，玻璃反射出她含笑的面容。

　　深邃的黑眸黯淡了幾分。

　　許影挂了電話，一杯裝着如皿般妖豔的液體伸到了她跟前。

　　她微愣，伸手接過了。

　　“你跟卓義在交往嗎？”霍彰的聲音有些低沉。

　　許影仰頭飲酒的動作一頓，随後抿了一口道：“暫時還沒有。”

　　霍彰搖晃着杯中的紅酒，紅如皿的顔色反射着妖豔的光澤。

　　暫時還沒有。也就是說現在雖然不是，但以後就不一定了嗎。

　　握着高腳杯的手，不由緊了緊：“那你，喜歡他嗎？”

　　許影走到餐桌前，淡淡應道：“并不讨厭吧。”

　　那雙眸倒映着洋酒的紅色，仿佛連眼瞳都成了紅色。他仰頭将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許影在餐桌前坐下，低頭吃着碗裡的面。低垂的黑眸微微地出神，握着筷子的手，卻微微使了力。

　　他走到餐桌前，又在杯裡倒了酒，也往她的空杯裡倒了酒。

　　“你，能找到他，是嗎？”

　　霍彰微愣過後才知道她說的“他”是誰。

　　黑眸微沉，他看向她，因為剛剛喝了酒，她的臉頰微微的發紅，紅唇仿佛被洋酒的紅豔染上了色彩，誘人心神。

　　他移開視線，跟着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可以。”

　　許影站了起來，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她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并緊緊地拽着，然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定，才又走向餐桌。

　　她将手裡的東西放在他面前：“這個麻煩你幫我還給他。”

　　霍彰看向桌上的東西，瞳孔收縮了一下，低喃了一句：“雪籃。”

　　許影端起桌上的杯，一口氣喝了。洋酒的味太烈了，她忍不住咳了幾聲，笑了：“嗯。那時公寓被盜的時候不見了。前幾天那個小偷再犯案的時候被抓了，在他住的地方找到的。”

　　她已經将他所有的東西都郵寄了，寄到了他以前給的那個地址。現在，隻剩下這個雪籃了。

　　“好。”

　　他擡頭見她又一口氣喝了杯裡的酒，已經連喝了三杯了。他蹙眉站了起來，擡手按住了她再倒酒的動作：“好了，别再喝了。”

　　許影往旁移了一步，将瓶裡的酒全都倒進了杯裡，擡眸看向他，淺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請客一瓶酒都舍不得讓客人喝完。”

　　霍彰還未說話，她已經仰頭，酒杯再次空了。

　　她拿起酒瓶要再倒，隻從裡面倒了幾滴。她瞥瞥嘴，揚起頭，将酒杯舉高，一翻，幾滴酒順着杯口滴入口中，可她仍覺得不滿意，靈巧的舌探出，回味般地舔着嬌豔欲滴的紅唇。

　　霍彰黑眸微沉，喉結一動，頓時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