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2章 對人不對事(下)
直到這會兒,劉信安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緻命錯誤。
光想着拆厲元朗的台,卻忽視搭台子的人是郭啟安,不是厲元朗。
自從和厲元朗發生不愉快,劉信安搶先一步,找郭啟安告厲元朗的狀。
最重要的是,郭啟安明顯偏袒于他,讓劉信安信心大增。
有點得意忘形,自以為有郭啟安站在他這一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誰知,郭啟安一番敲打,擺明說給劉信安聽的,就差說他的名字了。
劉信安害怕了。
不得不趕緊認錯,要不然,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深呼一口氣,劉信安低垂着頭,态度相當誠懇地說:“郭書記,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覺得田澤和阚波兩位同志,若在古台市一起搭班子,有點不合适。
”郭啟安濃眉一蹙,臉色難看的質問道:“劉信安同志,你說清楚,怎麼個不合适法?”這句話,郭啟安用了很高的調門,傳進在場每個人耳朵裡,嗡嗡直響。
劉信安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這、這個……”由于心慌,劉信安變得語無倫次,都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可是,沒人出面解圍。
尤其看到郭啟安有發火的先兆,誰會沒事找事,再把自己卷進去。
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裡,陷入停滞。
靜的出奇可怕,甚至都能聽到喘氣聲。
現在的劉信安,别提多後悔了。
恨不得猛抽自己幾個耳光。
好端端的,怎麼出現這種局面?這是他始料未及,做夢都不會想到。
一貫伶牙俐齒的劉信安,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這會兒的郭啟安,面沉似水,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眼神冒火的狠狠瞪了瞪劉信安,都沒征求其他人意見,大手一揮,甕聲甕氣的說了句:“散會。
”起身,率先走出會議室。
趙興連忙收起郭啟安桌子上的東西,小跑着跟了出去。
而這時的厲元朗,波瀾不驚,拿上筆記本和筆,端起保溫杯,昂首闊步離開。
簡來意和鄭令文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别樣意味。
而這樣反應,包含對劉信安自找沒趣攪黃會議的無奈,也有不理解劉信安分析問題的為何如此低智商。
偏偏劉信安蒙在鼓裡。
要說他找田澤和阚波的毛病,引起郭啟安強烈不滿,他還能知道自己哪方面犯了忌諱。
可提出阚波與田澤搭班子,為什麼招緻郭啟安這麼強烈的反應?這會兒,一直旁聽會議,沒有得到一句發言權的戰世學緩緩走到劉信安身旁,善意提醒說:“劉書記,會議結束了,您還不走?”劉信安還在苦思冥想,對于戰世學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随口“哦”了一聲,擡起頭,木讷看向戰世學。
在場的工作人員,全來自辦公廳。
早就養成察言觀色的習慣。
眼見兩位省委領導交談口氣,就知道他們有重要的私房話要說。
顧不得收拾會場,知趣的一個接一個,蹑手蹑腳全部躲出去。
果不其然,當會議室裡隻剩下戰世學和劉信安的時候,戰世學坐在劉信安旁邊,善意相勸道:“劉書記,恕我直言,您今天的表現很不冷靜,您不想想,人事調整是郭書記力主,名單也是郭書記敲定的。
”“您否定厲省長推薦的人選,等于否定郭書記,他能不生氣嗎。
”提起這事,劉信安後悔連連,唉聲歎氣道:“世學,你說的沒錯,怪我一時糊塗,想得不周,錯誤領會郭書記的意圖。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把阚波和田澤都放在古台市,那裡豈不成了厲元朗的地盤。
這種情況,極易造成古台兩名主要領導聯手,如此一來,可是犯了大忌。
”戰世學微微晃了晃頭,“劉書記,您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要是把阚波和田澤分開安排,一個地盤就變成兩個了。
”“你是說……”劉信安頓時瞪大雙眼,驚訝之餘,猛地一拍大腿,後悔不疊的說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疏忽,疏忽啊!”戰世學一語點醒夢中人。
劉信安再一次後悔的差點捶兇頓足,想來想去,怎麼就沒往深處想。
怪不得郭啟安怒不可遏,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一盤早就計劃好的棋,被不知好歹的劉信安攪合了。
本以為,趁這次小組會召開的機會,劉信安故意刁難,讓厲元朗難堪。
弄來弄去,難堪的卻是他自己。
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難以收回。
劉信安不能馬上去找郭啟安認錯道歉,因為郭啟安的火氣未消。
去了隻會加深郭啟安對他的厭惡,适得其反。
隻能找機會再做打算了。
五人小組會發生過程,仿佛長了翅膀一樣,很快飛遍洛遷省各地。
其實這也好理解。
畢竟涉及人事變動,大家早就繃緊神經,特别是那些身處名單之中的人們。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通過各種渠道打聽結果。
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會議不歡而散。
至于下一次何時再開,誰都每個準譜。
是啊,郭啟安的心思,誰能猜得出來。
不過,也不是什麼收獲都沒有,初步名單出爐,讓有的人看到了希望,也有人全是失望。
阚波早就得到風聲,厲元朗推薦他出任古台市委書記一職。
這個消息,屬實讓阚波興奮的好些天沒睡好覺。
别看書記和市長級别相同,卻有着天壤之别。
多少人最後止步于市長,對書記隻能望洋興歎。
可他自己,卻成為幸運兒,有望在有生之年跨過這道鐵栅欄,成功更上一步。
阚波不解的是,他和厲元朗接觸過多次,從月牙灣小鎮再到君流河管湧,他隻是盡自己職責,做好分内工作。
萬萬想不到,厲元朗竟然在關鍵時刻為其說話,力薦他接替鄭秉權。
不僅僅是他伯樂,更是他在茫茫大海上的指路航燈。
阚波思來想去,打算準備一份有意義的禮物,送給厲元朗。
準備什麼?厲元朗是一個清廉之人,十分痛恨送禮這種不正之風。
可要是不送,阚波心裡過意不去。
趁着和秘書肖子健獨處機會,阚波問起這件事,想聽一聽他有什麼好建議。
肖子健自然知曉阚波有榮升書記的希望,心裡盤算着能否跟随阚市長去市委接受鍛煉。
自然對阚波提出的想法,發自内心全力支持。
經過深思熟慮,肖子健建議道:“我聽說厲省長喜歡書法,您可不可以從這方面入手?”“是啊,你提醒的有道理。
”阚波頻頻點頭,一副覺醒模樣,“我在省長辦公室裡,見過一副毛筆字,卻不出自名人之手。
子建,你設法聯系聯系,争取搞到一副書法家的真迹。
”“我明白,我這就去辦。
”走出阚波辦公室,剛回到自己座位上,恰好他的好友,文光縣宣傳部長張輝的電話打了過來。
二人免不了一頓熱聊。
張輝還提議,“子建,我正趕往漢林市的路上,晚上有沒有空,我們聚一聚。
”肖子健當即大倒苦水,“老張,不是我拂你的面子,實在是我最近太忙。
這不,阚市長又給我布置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我現在還沒頭緒。
”“改天吧,我有時間聯系你,到時候咱倆一醉方休。
”張輝不緊不慢的調侃說:“我知道你忙,沒關系,我有時間等。
子建,你那邊再忙,總得睡覺吧。
”“這樣,等你忙完就給我打電話,無論多晚,我們都要見上一面。
”一聽張輝這麼着急,肖子健預感到他準是有重要事情。
眨了眨眼睛,肖子健試探問:“老張,你這麼急着見我,莫非和人事調動有關?”肖子健認為,張輝是文光縣宣傳部長,自己在古台,八竿子打不着。
張輝火急火燎趕來,難不成他想調到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