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決戰（一）

　　  一路上，她仔細地將這些繁華景象收入眼底，記在心裡，仿佛是在與它們一一道別。

　　  “姑娘。
”

　　  街邊的小販笑著說：“買一朵花燈吧。
”

　　  說著，小販將一朵最好看的花燈捧到她面前，那頗有誠意的笑容，讓楚蓁不由多留意了幾眼。

　　  “不了。
”

　　  楚蓁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我並沒有心悅之人。
”

　　  不，與其說是沒有心悅之人，倒不如說是……自己很快就不能與他長相廝守了。

　　  聞言，那小販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又說：“姑娘不送給心上人，也可以借花燈為父母祈福啊！
”

　　  “祈福？
”

　　  楚蓁不由自主地回過頭，盯了那花燈半響，說道：“這朵我要了。
”

　　  “好嘞！
”

　　  小販頓時笑得更燦爛了。

　　  ……

　　  花燈會結束後，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地站在河邊，眺望著她們所寄予的花燈，心中無限依稀。

　　  唯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河對岸，也不知是在盯著河面上的花燈，還是在盯著自己映在湖面上的容顏。

　　  “師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女人身後傳來。

　　  楚蓁下意識回過頭一看，隻見白纓不知何時站在了暗巷中，正靜靜地凝望著自己。

　　  “夜深了。
”

　　  白纓緩緩走上前來，“今夜風大，您還是跟我回去歇一晚吧？
”

　　  她奔波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能夠停下來歇一歇，結果又跑到這人山人海的地方獨自傷感……

　　  “我還有事要辦。
”

　　  楚蓁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你自己回去吧，莫要再出來尋我。
”

　　  女子走得十分瀟灑，卻讓白纓獨自一人在原地糾結不已。

　　  她的性子比以往都要孤僻許多，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讓人看到她弱小的一面。

　　  但她越是這樣，越叫關心她的人分外憂心。

　　  “師父……”

　　  白纓不禁握了握拳，神情倔強地轉身離去。

　　  ……

　　  自從那日花燈會後，楚蓁便覺得時間過得越來越快，不日便是與千機閣決一死戰的日子。

　　  不過她倒是異常安逸，與宮裡的那位截然不同。

　　  此時，大秦皇宮。

　　  秦帝坐立不安地在大殿內踱來踱去，臉上的凝重之色愈發濃鬱了起來，看得李公公都忍不住焦灼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從正殿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對秦帝的反應並不意外。

　　  “怎麽，”

　　  黑袍男子搖晃著墨扇，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這還沒開始戰呢，就怕成這樣，好歹也是個帝王啊……”

　　  他那悠閑自若的模樣，看得秦帝一陣氣悶。

　　  “你懂什麽？
”

　　  秦帝好沒氣地說：“朕雖為帝王，可楚蓁那個妖女卻是個會武的！
論自保，朕能不顧忌麽？
”

　　  “顧忌又如何？
”

　　  黑袍男子輕輕地瞥了他一眼，“她可是早已惦記上了你這顆腦袋了，無論忌憚與不忌憚，你都得做好迎戰的準備。
”

　　  此話一出，面前龍袍加身的中年男子猛地回過頭。

　　  “你說什麽？
”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隻聽黑袍男子繼續說：“前陣子本座打聽過了，聽說那楚蓁打算新仇舊恨一起算，至於是什麽仇什麽怨，恐怕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

　　  話說到這裡，黑袍男子也不點明，任由秦帝自己一個人瞎琢磨。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帝終於緩過神來，那陰沉的臉色已經說明了所有。

　　  “你跟朕說這些，想必已經有了對策吧？
”

　　  “聰明。
”

　　  黑袍男子笑得人畜無害，“不愧是大秦的君主，一點就通。
”

　　  “行了。
”

　　  秦帝陰沉著臉說：“你別恭維朕了，快說說你的計策吧！
”

　　  在他滅了楚家時，他心裡便清楚，這一日，總有一天會到來。

　　  隻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楚蓁究竟是怎麽知道前塵往事的？
難道是璿璣閣幫她的？

　　  “好。
”

　　  黑袍男子終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微笑，正色道：“本座與楚蓁對決的那日，希望你能動用你君主的權力，將所有不相乾之人攔在京城之外！
”

　　  “你意思是……”

　　  秦帝眯了眯眼，猜測道：“有人會在那日支援璿璣閣？
”

　　  聞言，黑袍男子笑而不語，將答案都擺在了臉上。

　　  過了半響，秦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好，朕答應你，但願你能說到做到，保朕安然無恙。
”

　　  “自然。
”

　　  黑袍男子笑得相當薄涼，但此時滿心憂慮的秦帝已經顧及不到這些了，他隻知道，那個名叫楚蓁的女人要向他索命！

　　  而他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幾日後。

　　  眾長老齊聚在宮牆外，冷冷地與對面一夥人四目相對，在氣勢上，誰也不肯讓給誰。

　　  不知過了多久，這寂靜的氣氛終於被打破了。

　　  隻見那群黑袍人忽然朝兩邊退讓開來，緊接著，便看見一個穿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許久不見。
”

　　  殷以懷漫步走上前來，輕笑道：“二十年前，你們也像今日這般，站在我千機閣前，揚言要討伐我們。
”

　　  不可置否的是，二十年前有琴玄，有二十幾位長老，他們千機閣的確不敵，不過今日不一樣了……

　　  殷以懷笑了笑，隨意地打量了一下他們的陣容，詫異道：“怎麽不見楚姑娘？
”

　　  話音未落，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忽然冒出了一個頭來，朝男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也配喊我們閣主的姓氏，我呸！
”

　　  殷謠的話剛說完，便被二長老拉到身後去。

　　  “休要亂來。
”

　　  二長老瞪了她一眼，然後擡頭對殷以懷說：“殷謠還小不懂事，殷閣主莫要與她計較。
”

　　  “放心。
”

　　  殷以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她雖然加入了璿璣閣，但說到底，也是從我們千機閣裡出來的，本座不會刁難一個小娃娃的。
”

　　  說完，他善意地看了一眼殷謠，卻不曾想，那姑娘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壓根不用正眼瞧他的。

　　  “哼。
”

　　  殷謠冷哼了一聲，還未等二長老勸說一二，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便從城門的方向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了眾人面前。

　　  那一襲紅衣，還有那如寒霜一般的白發，皆是十分惹眼，叫人一時半會兒挪不開視線來。

　　  “你就是殷以懷？
”

　　  楚蓁淡淡的瞥了那青衣公子一眼，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比想象中的還要清秀許多，倒像個……白面小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