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蝴蝶效應
等沈夕夕笑着同她打招呼,安娜這才意識到,自己光着腳,穿着被壓出褶皺的睡衣,長發淩亂,手背上還有沒來得及揭掉的膠帶。
原來,他們是一起來的……
安娜羞慚地低下頭,頂着自己腳尖。
面對沈夕夕,她自覺卑鄙地低下了頭。
像個小醜。
“這太失禮了……”
“怎麼能這樣就出來見先生和夫人呢……”
女仆們小聲議論。
宮姨鞠了一躬連忙上前,“安娜小姐,我帶您去換件衣服吧。”
安娜以極低的角度點頭,人被宮姨扶着帶回房間。小說app閱讀完整内容
裴玄收回視線,走到沈夕夕身旁,兩人站在那幅巨畫前,他手臂攬住她肩膀,“應該聽我的。”
他說的是他跟太太這幾天的住處安排,這個問題夫妻二人在飛機上的時候就讨論過。
安娜情緒不穩定,作為裴玄來說,他一定是不想自己懷孕的太太同她住在一起。
“沒關系啊,”沈夕夕昂起腦袋看向眼前那幅畫,“我喜歡這裡。”
她摩了摩外面那層保護膜,因為有保護膜擋着,雖然能看清是自己的畫像,但又看不清整體,沈夕夕有點心急,“什麼時候能拆?”
裴玄,“等重新裝修完。”
沈夕夕擰眉看他,“不用重新裝修,這兒已經很漂亮了。”
裴玄知道她潛台詞是什麼,朝一旁傭人第一記眼神,上來兩人搬了梯子,仔仔細細把畫上的保護膜全部拆掉。
如此一來,整幅顔色瑰麗的油畫映入眼簾,畫像中沈夕夕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把歐式的椅子上,優雅沉靜,又不失靈動俏然,正微笑凝視着看向她的人。
那幅畫特别大,要離遠才能看到整體,沈夕夕都有點不認識自己。
她甚至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她,因為太美了。
其實這已經不是沈夕夕第一次見到這幅畫,但依然覺得震撼。
上一世也見過,不過是在裴玄出事以後,裴明吉命人清點他遺物時才見到的。
那一刻沈夕夕說不清心中酸澀,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裴玄到底對她有多好,事實遠比她知道的,還要好的多。
那是沈夕夕心中的遺憾,正因為經曆過那樣的變故,沈夕夕這一世才更想跟他一起看到這幅畫,讓他親眼見到自己看到這幅畫時的表情,和眼睛裡的光彩。
“我沒擺出過這樣的姿勢,怎麼畫的?”
裴玄跟她大概說了下,聽他說着好像很簡單。
隻需要兩個要素。
一張她的照片,和一位偉大的藝術家……
至于想畫成怎樣的姿勢,放在怎樣的背景裡,以及讓她表現出怎樣的神态,都是由裴玄親口描述的。
所以沈夕夕覺得那樣美,因為這是藝術家所看到的她、以及裴玄描述裡的她。
沈夕夕點點頭,視線落向左下角一處簽名,“是這位畫家?”
裴玄說是。
沈夕夕對油畫方面着實不了解,但也知那肯定是一位很有名的繪畫家,因為這幅畫的售價在五年後會漲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裴明吉不惜利用任何手段也一定要得到它。
為什麼會那樣值錢啊?
沈夕夕怎麼都想不通。
認識裴玄以前,她對繪畫的了解僅限于高考題庫裡的幾何圖,還有胡同裡爸爸鄰居們附庸風雅時畫的水墨山水和大公雞。
裴玄可以說是跟她來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裴玄看着那幅畫,“我覺得發色還應該更淺一些,但沒法修改了。”
沈夕夕,“是啊,畫完了就不能改了,不過這樣也很好了。”
裴玄低笑了聲,覺得自己太太有些可愛,畫完當然還可以改,這幅畫已經應他的要求改過很多次,“不是那個原因,是因為勞倫先生一個月前進了重症監護室,不能再拿筆。”
沈夕夕目光轉向他,“……”
她忽然懂了……
勞倫先生一定是在畫完這幅畫的不久後就離世了,偉大藝術家生前的最後一幅畫,價格當然會被炒得非常驚人……
上一世的事跟這一世有很多千絲萬縷的聯系,上一次她知道這幅畫時勞倫先生已經去世多年,但這一世的勞倫先生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她想要改變裴玄的結局,就要利用好每一個蝴蝶效應的影響,但到底哪一件跟裴玄未來的事故有關?哪一件又無關?
沈夕夕覺得頭很疼。
裴玄以為她是累了,帶她回沙發那邊休息。
二十分鐘後,安娜從房間出來,低着頭,被帶到裴玄和沈夕夕面前。
裴玄拉過沈夕夕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搓了下,很自然的動作。
他另一手輕搭在沙發扶手上,擡眸看向安娜,“你的要求我滿足了,所以,今天可以開始自己吃飯?”
“……”
安娜十指在身前緊握。
裴玄說話的語氣别說安娜,沈夕夕在旁聽着都感覺緊張。
她看一眼牆上挂鐘,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不是還要去趟警局?”
裴玄看向明顯攆他的太太,“……”
沈夕夕,“快去吧,正事要緊。”
裴玄不放心她跟安娜單獨待在公寓裡,警告的視線落向宮姨。
宮姨縮了縮肩膀,“先生放心。”
沈夕夕在門口送裴玄,等他離開,公寓裡隻剩她跟安娜。
安娜嘴唇發白,明顯更緊張了。
“安娜,現在就剩我們了,”沈夕夕回身對着她說。
安娜不敢看她,摳着指甲,“……”
那個男人的夫人同他一起來,自然也知道自己跟他提了哪種要求,現在他的夫人把他支走,是興師問罪,還是……
安娜低垂的視線裡,看着沈夕夕一點一點朝她走近。
“夫人……”宮姨緊張的咽一口唾沫。
終于當沈夕夕朝她伸手過來時,安娜渾身猛的一抖。
宮姨神色焦急地上前,“夫人,您小心身子――”
安娜緊緊閉上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隻手沒落在她臉上,而是在她肩頭,朋友般很輕柔的力道。
安娜猛地擡頭。
沈夕夕看着面前剛滿十八歲,渾身抖成篩糠的小姑娘,“中午我想自己做東西吃,安娜,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