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鹿之绫終于知曉一切真相
鹿景凡坐在那裡,一張俊龐失了顔色,雙眸驚呆地着她。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如影穿梭。
草坪上的麻雀停了又飛走,鹿景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你,你說什麼?”
“我想起來了。”
鹿之绫向他,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道,“什麼都想起來了。”
“什麼時候?”
鹿景凡緊張到幹咽。
“栖雪山,我被打昏過去那一次。”
鹿之绫說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醒來,我就全部想起來了。”
那一次,薄妄還被控制在基地裡,想起所有事情的她幾乎是搖搖晃晃走進的基地……
“……”
鹿景凡面色慘白。
“那個時候我可真勇敢,悄悄替那個孩子爬上手術床,不過那個時候我也是真好騙,被催眠後迷迷糊糊送到國外,就以為自己真的在國外玩了好久……”
鹿之绫笑了笑道。
“那個時候你就想起來了,為什麼一直不說?”
距周勁死已經過去很長時間,她居然一直瞞着,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哥哥們和薄妄都不希望我想起來,我為什麼要想起來啊?”
風掠過她的發,鹿之绫坐在那裡,擡手将頭發勾到耳後,輕描淡寫地道。.Zx.
“小七……”
鹿景凡着她這樣子,兇口窒悶極了。
“從栖雪山回來,其實我一直在猜,為什麼大家都希望我想不起來呢?”
鹿之绫凝望着遠方的天空,微笑着說道,“我想啊想,想明白了,從我被催眠那一刻開始,我就被你們保護起來了,所有所有的事,你們都不想讓我經曆。”
“……”
“小七就是鹿家的一塊寶貝絲綢,她被珍貴地供了起來。”
鹿之绫仍是笑着說道,隻是眼底多出無盡的苦澀,“大家可以死,可以傷,隻有這塊絲綢,不能勾絲,不能沾一點污迹。”
“……”
鹿景凡聽着,眼睛紅了。
“二哥撞牆而死,不止是為了三哥,還是為保住我的下落;還有大哥,他那麼義無反顧地替那個少年死于大火,因為一旦少年被抓,緊接着就能查到我,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的聲音微微哽咽,“那三哥呢?那大家呢?你們不肯和我說好好說他們的死因,是不是因為也都和我有關?”
“……”
鹿景凡垂頭,他們就是不想她負上這些沉重的心理壓力,才選擇瞞着。
他抿着唇沉默,鹿之绫着他,“六哥不說,我就自己猜,什麼樣的爆炸那麼聰明還會選人炸,給我們鹿家留下的都是年輕小輩,除非……”
“我說,小七,我來說。”
鹿景凡打斷她的話,不忍心讓她自己把所有的事猜出來,再一字一字說出口。
“……”
聞言,鹿之绫順從地安靜下來。
“那個時候,五嬸親手替你做了手術,你好好的一個大腦被做了開顱手術,不能再受驚,為了把你從鹿家屠殺案中摘出來才為你催眠。”
那麼多年過去,鹿景凡第一次把所有的真相講出來,就好像親手搬開一座已經長滿青苔的巨石,搬得疲憊痛苦,“為了讓你的出國起來像真的,長輩們做了一些事,以至于錯過了向公衆解釋的最佳機會,當時沒有人覺得這會是一場滅頂之災,就是想讓你先開開心心的。”
原來,連這份錯過都是因為全家人把注意力先放在她身上。
鹿之绫閉上眼,身體裡的神經像在被什麼鈍器割着。
“後來,鹿家倒台,我們被衆叛親離,而當時的周勁已經是季懷宗,和鹿家素無瓜葛,我們根本想不到他身上,卻被一股力量死死盯着。”
說到這裡,鹿景凡恨得握緊了拳頭,“可能是我們過太久的安逸日子了,起初,我們還覺得鹿家有東山再起的一日,直到二哥死在我們面前,我們才察覺周勁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
“說真的,我們鹿家也沒大義到跟佛祖托生一樣,連爺爺都動過為了鹿家上下活命把技術給周勁的心思。”
鹿景凡低了低頭,繼續道,“可小七你知道嗎,三哥的心理障礙其實在那場實驗所屠殺後就有了,他親眼着因為他的技術,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在他面前,他那些天一直在做噩夢,在夢裡哭,在夢裡叫。”
“但因為我的大腦可能還需要他的幫助,所以,他不能接受催眠忘掉這一份痛苦。”
鹿之绫道。
又是為她,全是為她。
“我們也心疼三哥,為了不讓他承擔過重的壓力,也為了不讓這個技術落到周勁手裡害人,爺爺就宣布要和周勁死磕到底,絕不妥協。”
鹿景凡抹了一把臉,“但我們那會境地太糟糕,完全是過街老鼠的狀态,我們去報警都沒人理,還會被人追着罵追着打,家門口天天有人砸臭雞蛋。”
“……”
“有旁人在的時候還好,周勁還不敢明目張膽放肆,可一旦我們有自己的行動,周勁的人就跟鬼魅一樣纏上來,我們也逃不走。”
鹿景澤,就是這樣被抓了,死在他們面前。
時至今日,鹿景凡回憶那一幕,眼底滿是絕望,“我們當時找不到任何保護,活得戰戰兢兢,我們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别說報仇,我們都會一個一個死去。”
聽到這裡,鹿之绫隐約感覺到接下來會聽到什麼,她呆呆地向鹿景凡,身體控制不住地打着冷戰。
不會。
不會的。
“爆炸的前一天,你出門打聽怎麼賣鋼琴被人盯上了,為保護你,五叔将人引開,回來時他全身多處骨折。”
“……”
爸爸。
那天媽媽說爸爸太累,早早睡了,她還去房間門口過一眼,沒有發覺異常。
“就在當晚,爺爺和奶奶讓你喝了一杯加過安眠藥的牛奶後,把我們全部叫到客廳裡,桌子上放着很多的紙條。”
這一段過往是鹿景凡最不想告訴鹿之绫的,也最不想回憶的。
他的聲音變啞,渾身的皿液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