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要喝到天亮去。」

　　出門後，沈紅袖抱著肩膀打趣道。

　　蕭良甩了甩頭，頭腦清醒了些，歉然的笑了笑。

　　「我早就看到你的暗示了，隻是沒想到，後來會耽擱這麼久。」

　　「好啦，今天畢竟特殊，這麼多人前來道賀，你這位大華的英雄的確不適合提前離開。」

　　「走吧，師娘恐怕要等急了。」

　　兩人說著，一同走出了戰部大院。

　　也許是在山中待久了的緣故，此刻吹著城市的晚風，蕭良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

　　望著四周的燈火輝煌，此刻的他，才像是真正融入這世界的芸芸眾生。

　　「等把葯帶給了師父，你有什麼打算嗎？」沈紅袖好奇的望向蕭良。

　　蕭良想了想，輕笑道：「你覺得呢？」

　　沈紅袖若有所思道：「現在的你，已經是名滿天下，有了這層光環的加持，我想不論是武閣還是隱門，都不太會像從前那樣明目張膽的針對你。

　　我想……你應該會留在帝都，繼續做你的大英雄吧。」

　　蕭良笑了笑，沒急著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和師娘呢？」

　　「我啊……」

　　沈紅袖若有所思道：「多半還是四處漂泊咯，也許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會跟著師父去迴廊外尋找師公吧。」

　　「要不，你們去我那兒怎麼樣？」蕭良忽然提議道。

　　沈紅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兒，才道：「你難道不打算留在蕭家？」

　　蕭良風輕雲淡笑道：「我如今是大華的北部迴廊使，那裡才是真正屬於我的地方。

　　我的兄弟們，還在等著我回去，我豈能辜負他們？」

　　「北部迴廊……」

　　沈紅袖有些憧憬，下意識問道：「有異族人嗎？」

　　「暫且還沒發現。」蕭良搖搖頭。

　　沈紅袖扁了扁嘴，攤手道：「那老師應該不會同意。」

　　話題到這裡就打住了，不管是蕭良還是沈紅袖，誰也沒有再主動開口說下去。

　　很快，兩人到了九轉巷，也就是蕭良第一次來帝都與秦素錦碰面的地方。

　　還沒走近，兩人便聽到朱紅木門內傳來陣陣咳嗽聲。

　　沈紅袖面色微變，急忙加快了腳步。

　　兩人快步走進房門，便看到昏暗的房間內，秦素錦靠坐在牆邊，看上去虛弱極了。

　　「老師！您怎麼了！」

　　沈紅袖驚叫一聲，蹲下身去查看秦素錦的情況。

　　秦素錦擡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蕭良和沈紅袖。

　　「你們……回來了啊。」

　　「老師，您別嚇我，您……您到底怎麼了。」

　　沈紅袖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抱住秦素錦。

　　秦素錦伸出一隻手，輕輕摩挲她的臉。

　　此時蕭良才看清楚，秦素錦這昔日白皙的素手，此刻看上去已經皺巴巴的，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的手。

　　「師娘，不是說，還能堅持到三月底嗎？怎麼現在就……」

　　他強忍著難受，低聲詢問了句。

　　「傷病的事情，什麼時候惡化，又有誰能具體說得準。」

　　蕭良趕忙將回生蓮取出來，遞到秦素錦跟前。

　　「師娘，葯我給您取回來了，您趕快服用。」

　　秦素錦看到回天蓮，眼中閃過一抹光亮，不過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什麼意思？」

　　蕭良心中一突，「您是說，太晚了嗎？」

　　秦素錦重重咳嗽兩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是你晚，是我的病，惡化的太快，這怪不得你，你已經比我預期的早了半個月。」

　　「看來，你獲得了千秋大會的勝利，祝賀你。」

　　蕭良一時間頭大如鬥，他原以為隻要將回生蓮帶回來，就萬事大吉。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帝都，自己被截殺的時候，秦素錦曾忍著傷痛出手過一次。

　　還有，在風雪樓那一次，同樣是秦素錦出手，才將他保下。

　　定然是這兩次出手，加快了秦素錦病情惡化的速度。

　　想到這裡，他急忙詢問腦海中的楚牧。

　　「武聖大人，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問了一會兒，腦海中遲遲沒有回話。

　　蕭良怒道：「再裝死，就給我滾出去，老子要是指望不上你，你就別怪老子不留情面。」

　　這一次，腦海中終於傳來武聖幽幽的聲音。

　　「本源枯竭，藥石無醫。」

　　「那怎麼辦？」蕭良急忙追問，「還有救嗎？」

　　「有。」

　　楚牧平靜道：「回生蓮，培元固本之物，如果她的情況再好一些，完全可以憑藉回生蓮痊癒。

　　但是現在，還需要再加上活人的本源之氣。」

　　「說人話。」

　　「本源之氣，相當於人的壽命，將你的壽命借給她一半，便能活命。」

　　蕭良想也不想，咬牙道：「幹了！我該怎麼辦？」

　　腦海中，武聖沉默許久，才幽幽道：「你確定？或許這並不值得。

　　這個女人身上藏著許多秘密，其中一些，連我也看不透。」

　　「別廢話了，沒有什麼值得與不值得，師娘救過我的命，不管她藏著怎樣的秘密，我心甘情願。」

　　武聖悠然一嘆，終於不再勸說。

　　下一秒，蕭良感覺有一段複雜的文字湧入腦海，像是什麼古老的秘方。

　　他急忙按照秘方所說，將自己的眉心刺破，取出一滴本源之皿滴在回生蓮上。

　　隨後，將回生蓮核心取出，煉製成丹藥模樣，混合著本源之皿，送到秦素錦嘴邊。

　　「師娘，您試試這個。」

　　「你怎麼會這個？」

　　秦素錦狐疑的望著蕭良。

　　「是……北蒼山的一位老前輩教我的。」蕭良含糊其辭道。

　　「可這是你的生命本源。」

　　蕭良灑脫一笑，「反正都取出來了，也放不回去，師娘，您還是別糾結了。」

　　秦素錦輕輕點頭，沒再多說，將蕭良遞過來的簡易丹藥吞入口中。

　　片刻後，蕭良和沈紅袖明顯感覺到，秦素錦的起色正在逐漸轉好。

　　就連手上的皺紋，也消退了許多。

　　「有效果。」

　　沈紅袖目光一亮。

　　秦素錦睜開眼睛，點頭道：「距離痊癒，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那這段時間，師娘就在北部迴廊靜靜休養吧，那裡有我剛建好的修鍊室，可以幫師娘快速恢復。」

　　「好。」秦素錦仍舊點點頭，沒有拒絕。

　　隻是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驀然，她擡起頭，目光複雜的望著蕭良。

　　「孩子，如果，師娘從一開始，就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你會不會覺得師娘是個壞人？」

　　「額……」

　　蕭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的愣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楚牧剛才勸誡他的話，當時還不以為意。

　　此刻望著秦素錦那複雜的目光，似乎相信了幾分。

　　片刻的愣神後，蕭良甩了甩頭。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如果師娘有什麼難言之隱，弟子不打聽就是了。

　　或者等到合適的時候，師娘再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