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出去叫罵半晌，城牆總算不晃動了，城下的喊殺聲也被慘嚎聲所代替。

　　劉十九負手而立，微微皺眉，對於黑火藥的使用，他一直猶豫不決。

　　這東西威力雖大，但對人類卻有著毀滅性的傷害。

　　若不是仙若芸等人先用黑火藥炸城門，他原本並未打算使用。

　　「鐵頭，我們還有多少黑包？」見鐵頭進來，劉十九淡淡問道。

　　「王爺，以前的存貨都被兄弟們帶去了球國，這半年一共制出兩千包，還剩下六百包，硫磺和硝石不好採集，不然雲中城那邊還能造出更多。」

　　鐵頭端起茶壺咕咚咚喝了幾口，感慨道。

　　「這黑包的威力真是太大了！秋如狂和陳宣義全都退兵了，現在就剩下太子的禦林軍還在督促義兵撲火呢，一會我給他也來上一百包。」

　　「城門經不起大動靜，還是用火油壓制吧。」劉十九說著向外走去，巡視一圈城防，慰問一番傷兵，又回到城上。

　　此時陳秋兩家的軍隊已經退走，劉翎的禦林軍扛不住關上弓弩的集火，也在陸續撤退。

　　太陽漸漸西沉，這一戰陸陸續續打了七八個時辰，城下屍橫遍野，敵軍沒來得及帶走的傷兵，發出無助的哀嚎，努力向遠方爬去。

　　原本城下潔白的雪地，此時交織著漆黑與鮮紅，宛如地獄。

　　天空陰沉沉的，大片的雪花稀稀落落，飄飄灑灑，恐怕要不了多久，城下將會再度歸於茫茫。

　　劉十九望著這一切，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傷感與迷茫。

　　恰巧此時如花救治傷兵路過，發現後，將手裡的擔架交給士卒，上前笑道。「王爺，在這躲清凈呢？」

　　「哪有，我在觀測敵軍動向。」劉十九收起心思，訕訕一笑。

　　「如花姐，子旭他嘴笨，脾氣又好，有個急事應付不來，有你接管傷兵營我就放心了。」

　　「你剛回來也沒讓你休息一段時日，辛苦了。」

　　「和姐客氣呢？」如花挑了挑眉，大大方方的攬住劉十九的胳膊，看著城下悄聲道。

　　「王爺不忍心了嗎？」

　　劉十九不肯承認，搖了搖頭，如花仿若未見，喃喃道。

　　「王爺可曾想過城下慘死之人，每一個都有可能破城而入，殺入北涼宮，屠戮你的家人。」

　　「你可忍心看著你的親人與子民慘死在敵人手中？」

　　「你不曾說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嗎？又何必在乎過程呢，隻要是你的敵人，隻要是有心傷害你的人，用任何方法緻他們於死地都不為過。」

　　「我恨不得出現一種更大的黑包，一下就將城下的敵軍全都炸的灰飛煙滅。」

　　如花眼中恨意一閃而過，護她而死之人與她朝夕相處一兩年，豈能沒有感情呢？

　　聽了如花的話，劉十九心中豁然開朗，雙眼微眯，重重點頭。

　　「如花姐，多謝你的開導，你說得對，心慈手軟隻會害自己。」

　　「不破不立，為了南風後代子孫能有尊嚴的活在世上，殺死再多的人，本王都在所不惜，哪怕多年以後，本王背負千古罵名。」

　　「嗯，這就對了，這才像那個心狠手辣的閻王。」如花故意用力抱抱劉十九的手臂，嬌笑道。

　　「好好打，打退敵軍，姐獎勵你。」

　　「呃……」劉十九趕忙從棉花團中抽回手臂，快步跑向城門樓，擺手道。「獎勵就算了，我還有事，如花姐你快去忙吧。」

　　臨到城門樓，劉十九一臉驚慌的回頭張望，見如花正一臉嬌笑的看著他，嚇得他慌忙進入城門樓，就要插門。

　　「你等會，我還在外面呢。」纖竹推門而入，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可怕的，如花姐還能吃了你。」

　　「那可說不準，如花姐現在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小心為妙，小心為妙。」劉十九嘟囔一聲，喝了口茶水壓壓驚。

　　這時鐵頭端著飯菜走了進來，笑問道。

　　「王爺你怎麼了？我剛一過來，就見你往城門樓跑。」

　　「沒事，沒事，快拿饅頭過來，本王餓死了。」劉十九笑著掩飾尷尬，他可不想讓人知道，他也有被調戲的時候。「傷兵統計出來了嗎？」

　　「還在統計。」鐵頭並未多想，把饅頭簍子放到案上，將筷子遞給劉十九與纖竹，邊吃邊道。「王爺不必擔心，這一戰的傷亡並不大，可能還沒有昨夜震傷的多呢。」

　　劉十九點了點頭，望了一眼城外，皺眉道。「這才剛剛開始，他們的床弩車和投石車還沒到，還有陳家的攻城塔明日恐怕也該到了。」

　　「到時他們萬一將黑火藥丟到城上，那傷亡恐怕就大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黑火藥，希望不要太多吧。」

　　「王爺，為了防備陳家的攻城塔，我們剩下的黑包就不能再用了。」鐵頭滿眼擔憂的望向城外，問道。「王爺，您說他們今晚還會進攻嗎？」

　　劉十九抱著菜碗喝了口湯，惹得纖竹一陣白眼。

　　「不好說了，那個典禦醫說仙若風性情溫和，不喜殺戮，若是他為主帥，打法應該不會這般激進。」

　　「我懷疑仙若芸可能是醒了，並且用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讓秋如狂他們不得不拚命攻城。」

　　鐵頭認可的點頭道。「一會我在派人送出去一些銀兩，看看能不能換來有用的消息。」

　　「好，讓將士們小心些，典禦醫嘴裡的仙若芸就是一個瘋子，她的狠辣不下於雅江，瘋狂不次於查娜。」

　　「北地下轄九國，有五國皇族主動歸順，其他三國的皇族都是被她滅掉的。」

　　「仙若風能與她爭雄不過是仗著世子名頭，功績不低她萬一，本王若是早知道這些消息，就給她來點狠的了。」

　　劉十九一臉惋惜的擦了擦嘴，吩咐道。

　　「鐵頭，吃完去傳令諸將來此議事，要讓他們知道沒有黑包可用了，不然他們倚仗黑包，難以盡全力。」

　　「是，王爺，我這就去。」鐵頭拿著饅頭向外走去，劉十九招呼道。

　　「傳令義勇軍和工匠們不要停，儘快往城上運輸滾木和壘石，讓小小調集兩千騎兵下馬登城，趁著敵軍沒進攻，將城門再用壘石堵上，還有火油也要多準備一些。」

　　「再就是城內的傷兵，加緊救治，傷兵營發不下就暫且安置到城內百姓家裡，記住要有償安置，不得擾民。」

　　劉十九事無巨細的叮囑著，生怕出現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