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南穿著青綠色的婚服,手持團扇,頭頂華冠,腳踏絲履,被她大哥背出家門,看見一襲紅色婚袍,樂的嘴都合不上的張大勇的時候,自己藏在團扇後面的嘴角也不由得翹了起來。
一旁的親朋好友們還在起鬨為難張大勇,南南的二哥蕭亭西倚在門廊上,看著被張大勇輕輕一撞就一個個敗下陣來的小兄弟們,心中忽然無比的懷念景昊和雲放。
唉,可惜,他們兩個都不在家,尤其是景昊,要是他在家,哪能容張大勇這麼輕鬆的就把妹子娶走……
昔日的小夥伴都長大了,看著張大勇如今已經小有成就,看著自己那個原來隻知道撒嬌哭鼻子的妹妹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而且今日就嫁作了人婦,蕭亭西的心裡忽然有了些往日不曾有過的觸動。
他一直在幫著林嬸嬸忙著酒樓的生意,現在,嵖岈酒樓幾乎已經開遍東文的各大州府,一切都已步入正軌,他是不是也該去做點別的?
蕭亭西決定妹妹的婚禮過後,去見一見昔日的小夥伴景昊。
……
鄉村的婚禮,帶著樸素接地氣的熱鬧,但為了給蕭南南足夠的儀式感,張家盡了最大的努力。
兩家在一個村,離得不遠,但南南的花轎在張大勇身騎著高頭大馬的帶領下,足足繞著已經擴大了數倍的蕭家村走了一圈才回到張家新蓋的大院子前。
至於在女家上轎,到男家攔門的利市錢,由兩個喜婆子端著笸籮撒了無數,新娘子進門時的豆谷更是撒的門口厚厚一層,引得小孩子們爭搶不已。
恰逢天氣暖和,張家在村中大擺露天宴席,蕭家村的老老少少們在繼田文傑高中探花之後,又一次吃到了流水席。
全村人都興高采烈,一邊喜笑顏開的吃的開懷,一邊笑話剛剛新郎新娘拜舅姑的時候,張石匠一副手腳都沒地方放的情景。笑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真正上了檯面,還不如婆娘桂花穩得住……
蕭家村中的流水席是真正的流水席,從晌午一直吃到月兒高掛,人群才慢慢散去。
跟著熱鬧了一天的人們也都累了,蕭家村恢復了寧靜。
好容易得了清凈,水瑤帶著跟著吃飽喝足的兩隻小貓走出自己大院,在昔日蛋蛋歸來的小溪邊漫步。
這條小溪,本來是位於村外的,現在因為蕭家村的不斷擴張,已經成了一條村中小河。水流清澈,穿村而歸,把明明是北地風光的蕭家村,無形中帶出了一股江南水鄉的感覺。
水瑤折了枝柳枝,擰下一截管狀的樹皮做了隻口笛,含在嘴裡,一首調子簡單的悅耳的小曲瞬間流淌在溪邊。
斜躺在對岸一株大樹上的木淵被這悠揚的笛聲驚醒,擡眼望去,就看見一身粉紅衣衫的少女沿著溪流蹦蹦跳跳的走著,旁邊兩隻活潑的小貓圍著她嬉鬧著,前前後後的繞著圈的跑來跑去。
木淵眯起眼睛,看清那個少女正是水瑤。
今日的瑤瑤,沒有穿男裝,因為好友的婚禮,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一襲粉紅色的齊兇裙,外罩一件同色的窄袖上衫,頭髮挽了一個簡單嬌俏的流雲髮髻,簪了一隻尾端雕刻了一朵櫻花的白玉簪。
此刻,她正沿著浸在溪流中溪石一路向前蹦跳著,單手提著裙子的裙擺,露出一雙同是粉色的絲履,溪水的水花打在石頭上,濺落在絲履上,水珠浸透粉色的鞋子,留下深了一些的印記,遠遠看去,像是綉了朵朵桃花。
兩隻小貓也學著她在溪流中的石頭上蹦跳著,時不時的抖一抖身上沾到的水珠,惹的水瑤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和嗔怪。
木淵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陣濃濃的羨慕,也許,這才是人世間最讓人眷戀的東西——月色,溪流,蟲鳴,人聲……
彙集成歲月靜好。
看著那一對快樂的組合蹦跳著就要走遠,木淵的心中忽然有一種難捨的情緒。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符紙,想了想,又換成了一張粉色的,手指靈巧的很快折成了一隻符鳥,單手結印,給符鳥注入了一絲靈力,粉色的小鳥立刻撲棱了一下翅膀,歡快的向著水瑤的方向而去。
木淵眼含期待的看著小鳥飛到了水瑤的身旁,正準備落在她的肩頭,就見一隻虎斑小貓縱身一躍,撲向了那隻小鳥。
小鳥被驚的一拍翅膀,又飛了起來,卻不堤防另一側又躍起一隻毛色雪白的小貓,鋒利的爪子從符鳥身上劃過,小符鳥的一隻粉色的紙翅膀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被剛才一擊未中的蛋蛋接在了爪子中,它看看爪子中的粉色紙片,又看看哀鳴了一聲落在水瑤手中的殘破小鳥,愣怔了片刻,居然把爪子中的粉色紙片塞進了口中,嚼吧嚼吧吃了。
不提樹上的木淵一陣愕然,就是水瑤也有些看不上蛋蛋的行為,
「蛋蛋,你是沒吃飽嗎?怎麼連紙都吃?」水瑤很無語,尤其是看到一旁撻撻嫌棄的目光,就更無語了,蛋蛋天天討好撻撻,它知不知道撻撻為什麼嫌棄它啊。
不過,現在不是教訓蛋蛋的時候,水瑤看著手中已經犧牲了的小符鳥,這種小鳥她見過,這是木淵用來傳信的小鳥,木淵怎麼了,出事了?
水瑤心中不由一陣緊張,這小鳥被蛋蛋撻撻一爪子抓壞了,報不了信了,水瑤單手領著小符鳥的紙翅膀,想看看它還能不能吐出一言半語,可是,很遺憾,小鳥殘破的身軀就那麼變成了一張撕破的紙……
水瑤拔足往岸上跑,她得回去看看木淵在哪兒,可剛一上岸,就聽到一聲清越的嘆息,
「瑤瑤,我這麼大個人,你真的就看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