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淵看著水瑤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緒,心中驀地一疼,這樣一個明媚如驕陽的女孩子,乍見這樣的陰司手段,又是用在自己的親娘身上。好吧,就算那可能不是她自己的親娘,但榻上這人畢竟頂著一張和自己親娘一模一樣的臉龐,讓她又如何承受。
端木淵輕輕的把自己的手指從水瑤的柔嫩細膩的小手中抽出,
「別傷心,都過去了,我給東方皇後檢查過身體,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這兩隻蠱蟲似乎受到了什麼限制,並沒有奪取她太多的精皿,今後慢慢調養,會好的。」
景昭和芸娘也走過來,芸娘將水瑤的雙肩攬進懷裡,輕聲安慰道,
「過去的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
景昭則問道,
「端木,你將蠱蟲封在手指內,也不是長久之計,有什麼辦法能殺死它嗎?」
「伯父不要擔心,我有辦法滅掉這蠱蟲,隻是需要費些時間,所以先用符文把它封印在指尖,等出宮再做打算。
況且,這兩隻蠱蟲本身也是不多見的東西,能入葯,也能提煉後加入書寫符文的顏料中,有特效,算很珍貴了,不能浪費。等我回去將它們炮製一番,收起來,今後沒準也能有大用。」
看端木淵信心滿滿的樣子,幾人都放下心來,隻是水瑤還又叮囑了一句,
「你一會兒就趕緊出宮吧,讓我哥哥給你護法,你趕緊把蠱蟲取出來,這蟲子邪性,早點取出早點放心,省的節外生枝。」
端木淵見水瑤如此關心自己,心中不禁一陣柔情蕩漾,看見水瑤鬢邊垂下幾根髮絲,情不自禁的就想上手給她抿上去,可手剛擡起來,就感受到身後芸娘那灼灼的目光,和景昭一聲輕咳。
端木淵有些尷尬的放下手,又不自覺的擡起,撓了撓自己的鬢角,那樣子,和平時的瀟灑飄逸截然不同。
芸娘和景昭看見端木淵有些稚氣的動作,心中好笑,對這個準女婿的認可又加重了幾分。
水瑤完全不知道爹娘和端木淵的心裡圍繞著自己已經轉了九九八十一個圈,忙著安排人將東方秋月送回了寢宮。
景昭和芸娘等三人走出宮門的時候,淩南蒼派來的嬤嬤也已經來到了坤寧宮。
水瑤倒也沒有拒絕來人的問候,大方的領著嬤嬤來到了東方秋月的床前。
隔著一道輕紗,嬤嬤看著皇後那略顯蒼白的臉龐,不知道皇後娘娘這病是治好了還是失敗了。偷眼看了水瑤一眼又一眼,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公主,娘娘這病究竟是怎麼樣了?恕老奴眼拙,實在看不出來,還請公主明示。」
水瑤輕嘆了一口氣,
「嬤嬤你也看到了,神醫也已經儘力了,母後身上中了一種毒,現在毒是已經清除掉了,可這常年積累下,母後的身體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傷,究竟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那嬤嬤聽了點點頭,接著又為難的說:
「那老奴該怎麼回皇上呢?」
「嬤嬤實話實說就是。」
水瑤很坦蕩的說,
「父皇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母後這病已經這麼多年,病去如抽絲,這個道理父皇明白,不會遷怒於別人的。」
嬤嬤心中腹誹,這個長公主的心真大,這麼興師動眾的折騰了一番,皇後還跟以前一樣,她不但不惶恐,甚至連一點內疚都沒有,還如此猜度皇上,實在是不是在宮中長大的,禮儀上還是欠缺了,真真是可惜了如此標緻的好相貌。
老嬤嬤心裡感嘆著,臉上卻一絲情緒都不敢帶出來,非常恭順的行了禮,轉身退出宮門,回去回話了。
素蓮和采芝站在水瑤身後,素蓮忍不住問水瑤,
「公主,為何不告訴皇上娘娘是被人下了蠱?」
「哦,蠱毒也是毒,我也並沒有說錯啊。」
水瑤嘴角噙笑,看似有些調皮又有些無賴的說。
素蓮一時語塞,片刻後又道,
「娘娘已經解了蠱毒,怎麼還不醒呢?」
「唉,」水瑤幽幽的嘆了口氣,
「都說了,病去如抽絲,這是實話啊,我可是真心實意回答那嬤嬤的,怎麼素蓮姐姐竟以為我在騙嬤嬤嗎?」
素蓮臉色一白,連忙跪下道,
";公主恕罪,奴婢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心疼皇後娘娘的身體,盼著她早日康復,才一時心急,說錯了話,還請公主不要怪罪。";
水瑤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扣住素蓮的手腕,將她拉起來,
「素蓮姐姐這是幹什麼?不過一句話而已,再說姐姐也並沒有說錯,那至於這樣。」
素蓮攀著水瑤的手,
「多謝公主寬容,奴婢是真的盼望娘娘早日康復的。」
水瑤將手指從她的腕間不動聲色的移到手背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也辛苦了一天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打發走了素蓮,采芝一聲不吭的站在水瑤的身後,
「公主就這樣什麼都不瞞著素蓮,不怕她出去亂說嗎?」
「亂說?素蓮?」
水瑤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采芝,你放心,素蓮是個有分寸的人,她是不會出去亂說的,況且如果她真的說了,也說明那個人本就應該知道。」
采芝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話語,但鄭大監讓她絕對聽從水瑤的命令,她就隻好選擇信任。
很快,老嬤嬤回去找到皇上,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水瑤那兒的所見全都告訴了皇上。
淩南蒼聽了遲遲沒有講話,半晌才揮了揮手道,
「下去領賞吧。」
嬤嬤沒有被訓斥已經很高興,聽見有賞,立刻下去了。此時,夜色已經降臨,整個皇宮大內都漸漸變得安靜下來。
嘉禧宮內,安貴妃正仔細修剪著十根水蔥一般的手指的指甲。
下首,跪著一個黑衣人,他低著頭,看不清楚樣貌。
「事情就是這樣,她們給皇上回話,說的也是模稜兩可,卑職也不知道皇後的病是不是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