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足正要對著天空大罵兩句,卻看見了旁邊表情溫柔,坐姿淑女的阿狸,
「哎呀,小花,你怎麼在這兒呢?是在洞裡待悶了嗎?走走走,咱們出去摘果子吧,不然,就去採花捉蝴蝶,你想吃魚嗎?我去湖裡給你抓條銀魚吃?你想吃生的還是熟的?燒烤還是水煮?
……」
見到阿狸,墨足把兒子蛋蛋忘了。
……
禁忌之林的山谷,木屋大院中,水瑤和端木淵還在木屋頂上相對而坐。兩人的頭頂上都支著一把輕便的油紙傘,衣服有些風吹雨打的斑駁而狼狽的痕迹。
水瑤的身邊蹲著一隻毛色雪白的小貓,正是撻撻,隻是它現在也和水瑤一樣,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貓蛋蛋正焦急的圍著這兩人一貓不停的繞著圈圈,時不時的湊過去,在水瑤和撻撻的身上和鼻子尖聞來聞去,小心的把飄到水瑤和撻撻身上的樹葉和草屑叼走,把衣角上的塵土舔掉。隨著天色漸晚,小貓臉上明顯的露出了心急如焚的表情來。
對面的端木淵沒有這種待遇,身上迎風的一側已經積存了不少的樹葉和灰塵。他和水瑤的一側,站著身姿筆直的蓮花。
小姑娘此刻緊咬下唇,目光灼灼的盯著兩人,一動不動。
木屋下的院子裡,景昭和芸娘支了一張木幾,正在喝茶。
檀木做的茶盤裡蹲著一隻青玉雕刻的小貓釣魚樣式的茶寵,景昭慢條斯理的將洗茶的茶水澆在茶寵的身上,青綠的小貓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景昭斟了兩杯茶,端起一杯遞給芸娘,
「別著急,我給瑤瑤起過卦了,她這次是機緣,不是劫難,咱們耐心的等著就是。」
芸娘接過茶,在手指間拈著小巧玲瓏的茶盞,滿臉的憂慮,
「已經七天七夜了,這兩人的魂魄再不歸竅,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別說喪氣話,撻撻不是說發現他們的蹤跡了,去接他們了嘛,耐心一點。」
景昭自己拈起一杯茶,在唇邊輕啜。
「可撻撻上去也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見動靜啊,要是咱不回來,這肉身也受不了啊,這幾日,要不是你用靈藥吊著,恐怕他們就是回來了,身體也沒了。」
芸娘越說心裡越著急,站起身來,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芸娘看著想要張口阻攔的景昭,
「你別再攔著我了,我快要急死了,放心,這房子結實著呢,踩不塌。」
芸娘沒好氣的懟著景昭,把他想要說的話成功的堵回了肚子裡。
她早就想上去看看,景昭非要說房頂上的人太多,再上去房都要塌了,她知道景昭是不想讓她上去看著水瑤的樣子心疼,可她在下面更著急啊。
芸娘上前一步,剛想沿著梯子一步步的走上前,忽然聽見一聲微弱的「喵」。
她擡頭一看,那隻白色的小貓已經站起身來,
「撻撻回來了。」芸娘聽見這聲喵叫,宛如聆聽仙樂。
顧不得再去保持大方的形象,擰身一縱,就站在了檐上水瑤的身邊。剛剛站穩,還沒顧上詢問呢,就感覺身旁多了一個人,側目看去,正是景昭。
他薄唇微抿,眼睛直直的看著水瑤臉上的表情,攥緊的指節微微發白。
看來,他也不是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和篤定嘛。
芸娘心裡想。
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隻見眼前的小貓撻撻已經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水瑤身前,看著依然盤膝而坐,雙眼緊閉的水瑤,擡起小貓爪,在她的膝頭用力抓了一把。
「瑤瑤,快醒醒。」撻撻清脆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倦。
一旁的蓮花雖然在剛才已經聽過撻撻說話,但再次聽見,還是忍不住又看了它一眼,不過,很快就又把目光轉向了水瑤。
水瑤隨著撻撻的呼喊,緊閉的眼睛有了隱隱的顫動,彷彿在無盡的困頓中拚命掙紮,終於,長長的睫毛顫動擡起,倏地睜開了那雙秋水含波的眼睛。
看著眼前湊過來的三張人臉和兩張貓臉,水瑤隻覺得一陣眩暈,
「爹爹,娘親,蓮花,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咦,蛋蛋撻撻,你們兩個也在這兒,昨晚你們去哪兒了,我今天早上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們……
哎呀,我的嗓子怎麼了,怎麼又幹又疼。」
水瑤發出了一疊聲的問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嗓子生疼,嘴唇乾裂。
「好渴。」
水瑤繼續嘀咕著,發現面前的幾人都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她站起來環顧四周,再看看帶著暮色的天空,
「奇怪,我怎麼坐了一會兒就睡著了,不過,你們怎麼都上房頂上來了?還有,我睡了多久,怎麼這天還沒有亮?
哎喲,撻撻,我跟你說,我剛才做了個夢,好奇怪的夢啊,不過,你也在夢裡哦,咱們先下去吧,我得下去喝點水,好渴。」
水瑤的精神狀態明顯有些興奮,聲音明顯有些嘶啞,卻控制不住的想要說話。
「瑤瑤你感覺怎麼樣?頭疼不疼?身體沒有什麼不妥吧?」芸娘上前一把扯住水瑤,前前後後的檢查著,還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
「也不熱啊,怎麼看著精神有點不對頭。」
「她這是第一次精神力外放,所以有些控制不好情緒,休息幾天就好了,不必憂慮。」
幾人背後傳來一個清越的男聲,隻是也帶著些嘶啞,轉身一看,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端木淵也醒了,已經站起身來,正在拍打自己身上的落葉和塵土。
景昭揮了揮手,
「都先下去吧,下去再說,站在屋頂上像個什麼樣子。」
說完,率先提氣縱身跳下了木屋。
剩下幾人也隨之跳下了木屋,來到了院中。
洗漱一番後,幾人團團圍坐在院中的小幾旁,水瑤和端木淵一口氣喝了兩壺茶水才止了渴。
水瑤也終於弄明白,她和端木淵竟然整整在屋頂上枯坐了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