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差役撿起腰牌,看了看上面燙金陰刻的睿王府三個字,立刻將腰牌用袖子擦了擦,畢恭畢敬的送了回來。
「大人莫怪,因為早晨先已經來過一個王府的侍衛張大人,勘驗過一遍了,小人們沒曾想這麼快王爺又派大人過來,剛才小人們眼拙,也沒看見大人從門口進來,這裡畢竟是兇案的案發現場,不敢讓人隨便出入,所以才冒犯了大人。」
說著,在剛才多嘴的差役身上踢了一腳,
「都是你胡說,冒犯了大人,趕緊給大人賠罪。」
那差役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就要開口。
水瑤連忙擺了擺手,
「倒也不必,你們忠於職守,見了陌生人排查是對的,可你不該隨意取笑辱罵別人,所以我教訓你幾鞭子,放心,沒有抽到你的皮肉。」
那差役忙又點頭稱謝又保證自己以後不敢了嘴裡結結巴巴說不清爽,卻沒了剛才笑話人時的利索嘴皮子。
水瑤也不再跟他糾纏。
指著那堆在一起的屍首說:「這些人的身份都核實了嗎?我看這都燒的面目不清了,還能辨認清楚嗎?」
剛才送還腰牌的那個差役說:「這個院子是汪家班的,他們還有些人在城南居住,幸免於難,早上已經來人辨認過了,都是他們汪家班的人,身體特徵和人數都能對上。」
「汪家班剛從外面收留了一對兒玩雜耍的姐妹倆,也在這裡面嗎?是哪兩個?找出來我瞧瞧。」
那差役一愣,連忙打開手中的書冊,看了看,說:
「這些人都是汪家班的老人了,包括孩子,沒有剛進班的姐妹倆。」
水瑤心裡一喜又一沉,伸手過去,
「把名冊拿給我瞧瞧。」
差役把手中的名冊遞給了她。
水瑤快速看了兩遍,確實沒有蓮葉和蓮花的名字。
「這些人,」她指著地上的屍首,實在不忍心說出「屍體」二字,
「每一個都被認領過了?」
「正是,已經標好姓名,登記造冊了。」差役恭順的說。
「裡面再沒有別的人了嗎?」
「真的沒有了,大人,這裡我們已經搜尋了一上午了。」水瑤微微頷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那對兒姐妹花果然沒有那麼容易死。
可是,她們造了這麼大的殺孽,又有什麼資格在這世上輕輕鬆鬆的活下去呢。
……
水瑤走出大雜院的院門的時候,還在想著該怎麼去找尋蓮葉和蓮花姐妹倆的蹤跡。
沒想到剛出了門口,就看見眼前飄飄忽忽的飛來一隻白色的小鳥,沖著她的面門就直衝過來。
水瑤正要擡手去捉,懷裡的蛋蛋已經一爪子把那隻白色小鳥抓在了手中,隻聽一聲「啾啾」的尖叫,水瑤嚇了一跳,以為蛋蛋把小鳥抓死了,可接著,耳邊就響起來一個溫潤的聲音:
「出城,向東走,沿路給你留了記號。」
這是木淵的聲音,可她環視一周,卻不見木淵的身影。水瑤把目光投向蛋蛋手中的小鳥。
這才看清,那哪裡是小鳥,分明是一張白紙折成的小紙鳥。她把紙鳥從蛋蛋手中抽出來,蛋蛋不滿意的張開嘴,在她的手背上輕咬了一下。
水瑤安撫的揉了揉蛋蛋的頭,向手中的紙張看了過去,那張紙被蛋蛋的爪子抓過,已經不成個小鳥的樣子,紙張散開,依稀露出裡面化了一個線條簡單的符文。
水瑤把紙張鋪平,攤開。耳邊又響起了木淵的聲音,
「出城,向東走,沿路給你留了記號。」
接著,那張畫了符文的紙張竟然在她的手中無風自燃了起來,蛋蛋看見嚇壞了,忙伸出爪子去幫她拍掉,卻隻拍下了點點飛灰。
水瑤絲毫沒有感覺到灼熱和焚燒的痛感,看來,這也是符文的奧妙。
但她此刻卻沒有時間去感嘆這種奧妙。
她這一日一直沒有顧得上去關心木淵在幹什麼,也不知道木淵為什麼會讓她出城。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隻紙鳥在大雜院的門口等著她,木淵出去肯定是跟雜耍班的事情有關。
水瑤沒有遲疑,無論如何,隻要有線索,就得去一探究竟。
她迅速回了別院,簡單的告知了景昊她要先出城的事情,景昊本想陪她一起去,但淩瑾這裡事情也不少,還有醉春風的一群孩子等著解救。
最後,景昊隻好看著水瑤一人一騎的出了別院,直奔城門口而去。
出了城門的水瑤一路向東,沿途終於找到了木淵留給她的記號。
其實一路上,水瑤也在好奇木淵能給她留什麼記號,畢竟他們也沒有約定過什麼記號,暗語的,他怎麼知道留下來的記號她一定能看懂呢?
結果當她看見那記號的時候,就笑了。
那記號竟然是一幅畫,一隻金碗裡飄著一張紙片,旁邊有一對瞪的圓圓的貓眼睛和一對兒豎起來的貓耳朵。
說是一幅畫,卻又不像畫,隻是幾根簡單的線條,便勾勒出了當初木淵給自己那張符籙重新祭煉的情景,尤其的旁邊撻撻的神態,活靈活現。
水瑤順著記號一路向東,縱馬跑了十來裡地,面前出現了一個村莊。村莊的地頭上有人用樹枝畫了一個大大的記號,看上去就像村童的塗鴉。
水瑤跳下馬來,牽著韁繩進了村,一路上,遇上了好幾個村民,都好奇的打量著她,卻沒有敢上前說話。
水瑤也沒有急著找人打聽,而是一邊走,一邊留意周圍有沒有木淵留下的記號。直到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湊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男孩子,個子不高,臉色被陽光曬得有點黑,他好奇的看著水瑤……的馬,躍躍欲試的想伸手去摸。
「當心它踢你。」水瑤故意嚇唬他。
小孩被她嚇得往後躲了躲,又倔強的站住了,眼睛還是渴望的看向水瑤的馬。
「你喜歡馬嗎?」水瑤問。
男孩遲疑了一會兒,彷彿在琢磨該不該說話,最後,還是沒有抵擋住馬的誘惑,
「我喜歡,不過我們村裡沒有馬,我在別的村見過一匹,沒有你的威風。」
水瑤啞然失笑,她這匹馬是睿王府帶出來的良駒,長得就比一般的馬高大,當然看著威風。
「我能摸摸它嗎?」男孩渴望的看著馬兒問。
水瑤笑了笑:「可以,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