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縣衙門前的鳴冤鼓就被人擂的震天響。
李縣令慌得官服都沒穿利索,就急三火四的趕到大堂,命人把擊鼓人帶上堂來。
他心裡又慌又氣,生氣不知道哪裡的刁民偏偏趕在上官在的時候來擊鼓喊冤,讓自己在上司面前留下一個治地不安的印象。
他胡思亂想著,半天才發現衙役還沒將人帶進來。正準備詢問,卻聽見鼓聲又響起來了。
李縣令氣壞了,大聲問道:
「何人擊鼓,怎麼還沒帶進來?」
一個衙役匆匆進來,
「大人,擊鼓人不肯進大堂。」
「什麼,不進來,擊鼓幹什麼?擾亂衙門秩序,給我把他綁了。」
「大人,」衙役遲疑的說:「擊鼓人已經綁了。」
「綁了,怎麼還有鼓聲?」
「是另外又來了一個擊鼓人……」
「什麼?又一個?給我把他帶進來。」
「他也不進來……」
「綁了,繼續給我綁了。」
一大早,縣衙門口綁了一串人犯,可鳴冤鼓的鼓聲不斷,直到府城來的蔣通判三人來到大堂,才結束了這場壯舉。
把所有的擊鼓人帶進大堂,因為人數太多,殺威棒也不打了,直接開問,結果,所有人都是來狀告縣令李學義的。
欺壓百姓,霸佔田產,商鋪,強娶良家女子為妾,最後還有一書生舉報李縣令童生縣試中,買賣試題……
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李學義李縣令汗如雨下,想反駁,卻不知該先反駁哪一件。
最終,蔣通判收繳了所有證據,把所有告狀人和人證都先羈押在衙,李學義也被除去官服官帽,暫押在衙內。
真是紛亂的一天,但童宏揚又覺得彷彿所有的證據都從天上掉了下來,居然沒用他費一點力氣。
但這李學義實在是涉案太多,一時間,各種案卷堆在案頭,讓他和蔣通判忙的不亦樂乎。
盧衡生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那就是個武夫,山豬吃不了細糠,盧衡生也幹不了細活。
於是,童先生忙著案牘勞神,一時之間,隻能把見田文傑的事放在了腦後。
……
蕭家村此時很熱鬧。
三小隻上次回來隻住了一夜,又匆匆離去了。讓村子裡惦記他們的人一直憂心不已。
忽然一夜之間,林芳、田文傑和三小隻五個人齊刷刷的回來,讓大家更是欣喜不已。
最開心的就是田守禮和毛氏。
田守禮拉著兒子的胳膊,毛氏緊緊地攥著林芳的手。兩人都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一遍遍的問著,
「真的沒事了嗎?」
「以後咱們就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沒人上門兒來,要抓你們回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毛氏更是喜的抹眼淚兒,趕緊又著急忙慌的要給幾人做晚飯。一個人在竈間手忙腳亂的,按下葫蘆起了瓢。
最後還是三小隻早有準備,從小馬車上拎下了大包小包的好吃的。
糕餅果點直接裝盤,擺在桌上大家先墊墊,滷肉醬菜交給毛嬸嬸切了裝碗,肉包子,饅頭,炊餅,天太冷涼了,得上鍋熱熱。
田守禮和毛氏兩個人守著景家大院兒這麼個大宅子,平時隻在這個小院裡居住,其他的院子都鎖了。
兩個人天天惦記著田文傑和林芳的安危,連吃飯都是對付,廚房裡雖然不至於冷鍋冷竈,但是也確實沒什麼好吃的。
於是僅有的兩個竈,都生起火來,一個大鍋熱主食,一個煮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蛋花湯。林芳心情愉快,親自下廚房給湯調了味兒。
寒冷的冬日,沒有皿緣的一大家人,不分老幼,不論男女,親親熱熱的擠在一起,吃了一頓暖暖和和的團圓飯。
就連小貓撻撻也暫時放棄了糕點,吃了一碟醬肉,喝了一碗蛋花湯,心滿意足的窩在圈椅兒裡面睡著了。
朦朧中,撻撻被水瑤抱回了房間,放到了毛嬸嬸剛給換好的乾淨被褥上。
嗯,很舒服,被子上有一股冬日暖陽的味道,撻撻很喜歡,撻撻繼續睡覺。
可是耳邊似乎有人在講話。
夜已經深了,瑤瑤這個小丫頭還在跟誰說話?不知道貓在睡覺嗎,哎呀,好吵!
小貓撻撻皺了皺眉,張嘴打了個哈欠,不願意睜開眼睛,耳畔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蛋蛋,你說淩稷他會來宛平縣嗎?他若是來了宛平縣,我要不要去見他呢?」
「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娘親和哥哥了,她們為什麼一直沒有來找我呢?」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淩稷肯定應該知道吧。如果我去問他,他會告訴我的吧?」
「……」
淩稷是誰?
撻撻似乎聽到過這個名字。
「就要過年了,過完這個年,哥哥就要束髮了,瑤瑤真的很想哥哥呀。」
「束髮後,哥哥也會到軍營去歷練嗎?如今淩稷在軍中的呼聲很高,聽文傑哥哥說南疆這一戰,他徹底在軍中站穩了腳。如果哥哥去了軍營中,淩稷還會像小時候那樣針對他嗎?」
「為什麼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娘親和哥哥的消息呢。現在天下人都知道東文國有一個英明睿智的儲君,還有一個果敢勇毅的皇長孫。」
「卻沒有人記得太子身邊曾有一個殺伐果斷,幫著他開疆擴土的太子妃了嗎?」
「難道那場刺殺之後,就沒有人再記得太子和太子妃還有一對嫡親的兒女:淩瑾和淩芷瑤嗎?」
……
撻撻在水瑤低聲的私語之中,清醒過來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一覺到了天亮。
清晨起來,景家大院兒陷入了一年以來喧鬧的一天。
蕭老村長帶著蕭家的人,張石匠兩口子帶著張大勇和張紫檀,田家那個被劉阿牛父子弄塌了房子的姜嬸子,還有有孩子在景家學堂讀過書的相鄰街坊們……
通通拿著家裡走親訪友才會帶著的好東西湧進了景家大院。
三小隻被弄得有些懵。
村長爺爺和惠英嬸子來,他們意料之中,張石匠和張大勇他們來,他們也能理解。
可為什麼村裡這些以前並沒有太多來往的人現在會對他們湧現出這麼大的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