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蘭猶豫再三,“媽,我說了您可别生氣。”
這種說法無疑加重了葛麗瓊心中疑惑,“你快說呀!”
顧嬌蘭象征性往外頭看了看,确定父親沒注意到廚房,這才低聲在葛麗瓊耳邊說:“爸爸八成是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
葛麗瓊一聽,臉色瞬間就變了,“你别胡說八道,你爸不是那種人。”
“我都偷偷問過小于了,爸爸去了鄉下後,當時一見到沈檸就被她迷住了,幹出了一系列荒唐的事兒,而且成天就知道粘着沈檸,還幫沈檸幹活帶孩子,這這這……誰家廠長幹這事兒?”顧嬌蘭把聽來的話添油加醋了一番,非要給顧光鐮添添堵不可。
她本來不打算說的,計劃着再觀望觀望,可是爸爸最近總看她不順眼,這不,一回來就找她的茬,八成都是沈檸挑撥離間弄出來的結果。
坐以待斃就不是她的性格。
現在她必須反擊。
葛麗瓊擰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顧嬌蘭又壓低聲音說:“媽媽,您可别跟我爸爸說是我說的,我都是為了您好,反正我是覺得爸爸是被沈檸那隻狐狸精給迷住了,她都能勾引楊斌,怎麼就不能勾引爸爸呢,爸爸可是省第一制糖廠廠長啊!”
葛麗瓊想起丈夫最近總往鄉下跑,還總是一去就好幾天……
再聽閨女這麼一分析,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顧嬌蘭見媽媽起了疑心,心下一陣竊喜。
飯桌上,顧光鐮還在為沈檸的事情焦心,“我現在就是擔心大安小茹,沈檸那孩子得在醫院照顧羅铮,實在騰不出空回家照顧倆孩子……”
顧嘉葉立馬說:“我去啊,我有空。”
顧光鐮不贊成道:“你别去搗亂了,要不然人家還要騰出時間照顧你。”
顧嘉葉不服氣道:“爸爸,你别小看人成不成?”
“沈檸那孩子不容易啊!”顧光鐮一想到這裡就格外揪心,想跟妻子好好說說,可是妻子此刻正用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他。
“麗瓊,怎麼了這是?”顧光鐮被盯得心裡直發毛。
顧嬌蘭暗暗偷笑。
爸爸,你可别怪我!
葛麗瓊沒好氣道:“食不言寝不語,以後誰要是在這個家再提‘沈檸’這個名字,就别吃飯了。”
顧光鐮和顧嘉葉面面相觑,一時不明便這突如其來的火氣是怎麼回事?
顧嘉葉問:“媽,你幹什麼呀?顧嬌蘭做錯事你都沒說什麼,憑什麼要把火氣撒在沈檸身上?”
顧光鐮:就是就是!
葛麗瓊立刻把顧嘉葉面前的飯給收了,“你别吃了。”
說着就把飯碗拿廚房去。
顧嘉葉:“……”
顧嬌蘭全程低頭吃飯,心裡狂笑不止。
顧光鐮冷眼看向顧嬌蘭,“你是不是又跟你媽說了什麼?”
顧嬌蘭擡頭時,露出一臉委屈,目光淚盈盈的,“爸爸,我是真的有在認真反省,你不要冤枉我。”
顧嘉葉:戲精!
顧光鐮沉下臉沒說話。
葛麗瓊冷着臉回來,“吃飯,誰都不許說話!”
顧嘉葉:我的飯啊!
接下去的日子,對沈檸來說是十分緊張忙碌的。
羅铮出院了。
分配的房子也定下了,就是沈檸中意的那套兩層平房。
沈檸原是想着有了分來的房子,這樣一家以後就能住在縣裡,而且羅铮也不必因為工作和家庭兩頭跑,一家人能時時住在一起。
但是沈檸不舍得在鄉下剛起步的事業。
為此也猶豫了一段時間。
眼下長毛兔養殖場已經建起來了,她和大隊一起投資,并且她還要負責給大隊婦女講課,如何科學養殖。
關于桃油的收購,沈忠實找沈檸談過,希望大隊能參與進來,帶領大隊一起把産業搞起來,一起走向緻富之路。
沈檸覺得高考在即,自己的确沒有多餘的精力搞那麼多,如果跟大隊合作,人多力量大,才能把路子走得更長遠,所以她同意跟大隊合作,并且收購的啟動資金也是用她家的,同時以後的銷售渠道拓展可以讓羅铮幫忙找。
羅铮經常在外跑車,很方便找一些渠道,尤其是省城那邊。
以後桃油的科學應用會越來越廣泛,很有市場前景。
兩個産業同時做起來,到了年底可以分紅,沈檸家占的比例不小。
就在沈檸一家準備搬去縣城住前,戚常鵬帶着戚善文來了鄉下,專門來找俞習娟。
其實他們這麼頻繁來找,無非就是想要帶戚堯走。
可是戚家至始至終沒有想過要帶俞習娟去城裡。
這在旁人看來,戚善文的确很渣,渣得讓人咬牙切齒。
更多人是對俞習娟的同情。
苦等這麼多年來,到頭來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也要被帶走。
一切皆是一場空。
但這樣的人生,也是人生啊!
當俞習娟看見十年沒見的戚善文時,她的眼裡隻有淚水。
相顧無言。
她變得不再青春,隻有布滿老繭的雙手,和早早白了些許的發。
而他風華正茂,衣着翩翩,不再是記憶中青澀略帶着憂郁的男孩,已經是個成熟豐滿的男人。
他靜靜地坐在屋内,喝着她遞上來的茶水,沉默着,繼續沉默着。
俞習娟與相對坐着,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走時留下的書,我都留着,兒子很愛看。”
“嗯。”他輕輕應着,再找不出多餘的話同她說。
俞習娟:“家裡沒錢給孩子讀書,我就教他識字,一筆一劃地教,他像你一眼聰明,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隻怪我文化程度低,教不好他,多虧了我們大隊的婦女主任,是她讓堯子終于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樣讀上書,人也變得開朗了些。”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沖他絮叨着。
可他們在心裡都明白,十年的光陰,他們之間已經是雲泥之别。
她再也追不上他前進的腳步。
男人依舊是沉默,戴着眼鏡的眼盯着粗瓷碗裡沉浮的茶葉。
“你帶堯子走吧!”俞習娟捂住嘴唇,忍着哽咽。
她始終希望孩子以後能好。
戚善文滿眼複雜地看着俞習娟,“娟子,是我對不起你。”
俞習娟别開身子,臉上布滿了哀傷。
戚堯就站在門口,冷眼看着所謂的父親,和流淚的母親。
突然間從心底就蹿起了仇恨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