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少年這麼提醒，小茹這才想起來自己起初要做的事，于是去房間翻找暑假作業。
少年倚在門框邊上，棱角如刻，身影在午後的光影中愈發顯得修長。
他身上自帶一股冷玉般的氣質，淡漠的眼神中透着幾分涼薄。
這是成長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痕迹。
小姑娘翻找出暑假作業，轉過頭，溫甜的笑容在午後熱烈的陽光裡綻放，聲音軟糯地說：“戚堯哥哥，我找到了。”
“嗯，我們下樓去吧！”
兩人一起下樓來，小熙寶因為餓了，正在歡快地吃米糊。
葛麗瓊抱着睡醒的琛寶下樓來，琛寶顯然也餓了，咿咿呀呀要吃熙寶哥哥的東西。
大安就幫着喂表弟琛寶。
家裡年輕的大人都不在，聶敏心跟女伴出門去了，沈檸和顧嘉葉也在外頭逛，不過兩個小嬰兒吃飽了就不愛鬧，加上有這麼多人陪着玩，别提多開心了。
小茹過來抓着熙寶的手說：“弟弟，以後不能自己走樓梯知不知道？”
熙寶吃着自己的小手手，表情很無辜。
小茹又說：“自己走樓梯會摔下來，把你的腦袋摔壞掉，這樣就不漂亮了，還會變成傻瓜。”
大安：“對啊對啊，你以後就沒有哥哥帥氣了，也沒有哥哥聰明，這樣就沒有女生喜歡你，你會成為世界上最孤單的小嬰兒。”
熙寶扁着小嘴巴，然後開始用嬰語咿咿呀呀表達自己的不滿，好像在說自己聰明帥氣，才不會成為孤單的小嬰兒。
大安捧住他肉肉的小臉蛋，用臉蹭蹭弟弟軟乎乎的小臉臉，“你這個小淘氣！”
被哥哥寵愛的熙寶咯咯笑個不停，嘴角留下了幸福的口水。
葛麗瓊一邊給熙寶擦擦口水，一邊對俞習娟說道：“現在倆孩子是學爬行的時候，得弄個護欄把樓上樓下攔着，要不然出事了可不得了。”
俞習娟：“是啊是啊！”
帶孩子總有不留神的時候，這玩意摔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尤其是小孩子學爬的時候，是哪裡都敢闖一闖，可怕得緊。
葛麗瓊轉頭催促小茹，“小茹，你趕緊把今天的作業寫完，一會兒把琴練了。”
小茹軟軟道：“外婆，我想玩一下。”
“練好了琴才能玩。”葛麗瓊平日裡雖然疼小茹，但是在遇到教學的原則性問題上，她是嚴厲的老師。
她認為，玩是孩子的天性。
但玩不能成為孩子童年的全部。
童年是打好基礎最關鍵的時期，不能松懈。
小茹撅着嘴巴，不太開心，戚堯想了想，說道：“小茹，一會兒寫完作業，你教我彈鋼琴怎麼樣？”
“啊？戚堯哥哥也想學嗎？”小姑娘眼裡放光明。
少年莞爾，“嗯，因為小茹彈得很棒，所以很想學。”
這樣鼓勵的話可讓小茹開心了，心裡充斥着濃濃的驕傲，“我現在就教你。”
戚堯哥哥那麼棒，無所無能，居然也會有讓她教他的時候，小茹頓時感到滿滿的成就感。
戚堯說道：“先把你不會的題解決了再學琴好嗎？”
“好。”
小茹乖乖聽話，“哥哥，你也來聽，戚堯哥哥要教我那道很難的數學題啦！”
大安就湊過去聽了聽。
不知道怎麼的，當他擠在兩個人中間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多餘。
真希望這是錯覺。
大安看看戚堯哥哥，再看看自己的妹妹，哎，看來看去，還是自己好多餘。
小學生的題說難其實也根本不會難。
戚堯看一眼就知道了，耐心給弟弟妹妹分解題目。
解決完了難題，小茹就拉着戚堯去鋼琴前學琴。
與其說是戚堯學琴，不如說是他陪着她練琴。
少年的本意是，至少不會讓小姑娘感到太枯燥。
小姑娘還沉浸在教學生的自豪當中，感覺自己棒棒哒。
葛麗瓊看着倆孩子，對俞習娟輕聲道：“這倆孩子的感情可真好。”
俞習娟笑呵呵道：“是啊，我家堯子以前從狼嘴下救了大安小茹兄妹，所以小茹對堯子格外親近。”
葛麗瓊聽過這事，也難怪，小姑娘總會有一些英雄崇拜情結。
熙寶掙紮着要下地玩，大安拿玩具逗他，熙寶現在爬得很利索，一下子就爬到了哥哥的懷裡拿到了玩具。
琛寶比熙寶小了一個月，不過現在能自己穩穩當當地坐着。
熙寶指着木馬，咿咿呀呀地表示自己要玩。
于是大安殷勤地把熙寶抱起來去坐木馬，木馬前後的搖，小熙寶别提多高興了，一高興就開始流口水，好哥哥大安又拿了帕子給他擦擦口水。
大安不圖别的，就希望弟弟趕緊長大，跟他一起踢足球。
他要帶着弟弟回鄉下，教熙寶打彈弓，捉知了，打水漂……
他還要跟狗子虎子他們炫耀自己有弟弟了。
讓他們羨慕死。
吼吼吼……
可惜弟弟現在還隻會流口水，哎……
大安内心一陣歎息。
酷暑的夏季很快就要過去，俞習娟也漸漸适應了省城的生活。
這天，葛麗瓊在家照顧孩子，她則提着籃子出來買菜，先去國營的農貿市場逛了一圈，想到家裡鹽沒有了，就提着菜籃子去了供銷社。
改革開放伊始，現在很多小販已經在大街小巷活躍起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躲躲藏藏，跟工商打遊擊。
路上一個年輕小姑娘在賣各種顔色的紗巾，紗巾上頭還有漂亮的圖案，樣式看着很不錯。
俞習娟就上去問了一下價格，小姑娘張口就是一條兩塊錢，這個價格可把俞習娟勸退了。
兩塊錢能買米能買肉，買什麼不好，幹啥要花這錢買一條紗巾。
小姑娘一直攔着她，“大姐，你要是想要，我就給你便宜一點，一塊五怎麼樣？”
“不了不了。”俞習娟還是覺得一塊五貴。
四五毛還是能考慮一下的。
“我買了。”
小姑娘大喜，“同志，你要哪一條啊？”
“就前面那位同志看中的。”
俞習娟隻覺得那聲音耳熟，回過身便看見戚善文掏出錢跟小姑娘買紗巾。
她也沒多想，轉身就走了。
“等等……”戚善文追上來。
俞習娟停住腳步，“怎麼了？”
“這個給你。”
俞習娟盯着戚善文手裡的紗巾，錯愕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問：“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