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離的腳步頓了頓，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歎了口氣說：“這世上可憐人多了，我覺得我也挺可憐的。不過，大表嫂比我可憐，她是他們家最可憐的人。算了，你給她拿一個吧。”

　　“哦好。”

　　剛拿出來，慕晏離又按住她的手，“算了，拿了她也吃不上，不拿了。”

　　趙秋意想了想說：“那要不多拿幾個？”

　　“那不成，李柳枝和水大勇雖然死了，但那幾個還打咱們家主意。不是我心狠，這家人粘不得，粘上就跟牛皮膏藥似的丢不掉了。

　　你不知道，咱們家多少好東西都被李柳枝弄去了，還不知足。别看他們現在老實，那是因為水大勇還在牢房裡關着，他們沒臉。等時間長了，肯定原形畢露。”

　　趙秋意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水家大表嫂已經不見了，這才跟着慕晏離繼續走。

　　“唉，沒拿到東西，少不了被責罵。”慕晏離低聲歎道。

　　趙秋意問：“那大表嫂到底怎麼回事？實在不成，她可以回娘家的吧？”

　　“這事兒，說來話長。她甯願待在水家受欺負也不會回娘家的，因為她是山裡人，做山裡的女人，更慘。”

　　“山裡人？”趙秋意想到什麼，驚訝道：“就大山裡的人？”

　　那家家都娶共妻的山裡人？

　　慕晏離點頭，“我那水家大表哥，其實人挺不錯的，至少比他爹娘好多了。就是有個毛病，他……他是真斷袖。”

　　趙秋意：“……”之前聽慕晏離和李柳枝吵架，還以為他罵人呢，原來是真斷袖？

　　“他想正二八經的娶個附近村子的媳婦是不能，水大勇夫妻為了斷了他和那男子的來往，挽回顔面，就去山裡讨了大表嫂來。窮山溝裡的姑娘能嫁到山下沒有不樂意的，當初她也是歡喜的來，誰知道，成親後第二天，大表哥就跟那男的一起投湖死了。”

　　這故事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同性戀被歧視，也挺可憐的。

　　不過大表嫂更可憐，她好好的閨女招誰惹誰了，就遇上這樣的事。

　　……

　　“每晚都能抿上一口桃花酒，人生真是快哉，快哉。”喝了一口酒的慕晏離正閉上眼睛慢慢回味。

　　趙秋意奪過他手裡的酒壇紅頂花，道：“不準再喝了，要賣的。”

　　慕晏離一個踉跄，“要賣啊？”

　　“當然啦，咱們家又沒地，總不能天天往山裡跑。山裡東西有限，早晚附近幾座山都被刨光了。”

　　“我還能織布呢。”慕晏離說。

　　趙秋意想了想，歎道：“織布太慢了，靠織布，隻能管口稀粥。咱們想頓頓吃上肉，還得想别的辦法。”

　　慕晏離來了性子，笑道：“媳婦，你還有這等遠大理想呢？可比咱們哥兒幾個都強。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所什麼嗎？”

　　“嗯？”

　　“我最怕有一天家裡沒吃的，被餓死在這半山腰上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趙秋意短暫的驚愕，心裡冒出一絲酸澀，“不會的，你那麼能幹，做點兒啥不能養活自己？”

　　“嗯，所以我娘把她會的，都教給我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