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0章 母子相見,血濺五步
“陛下,太後入城了。”
“放她進宮。”
皇帝淡淡笑着吩咐。
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此時的他。
那便是,兇有成竹。
在等待太後的時間裡,皇帝連兵書也不看了,換了書法。讓曹濱研墨,在雪白的宣紙上,他一筆一筆,穩穩地寫着。
“墨有些濃了。”
一個字寫完,他開口。
曹濱告聲罪,連忙調整。
皇帝又寫了一個字,說道:“這次研淡了。”
曹濱放下了墨條,跪在地上,慚愧低頭。
“奴才不中用。”
皇帝微笑,讓他起來,告訴他不必自責。
“你随朕多年,雖則算是曆經風浪,但尚未遇到這樣的大戰。感到不安,是正常的。”
“陛下也未經過這個,但您龍章鳳姿,氣定神閑,像天上的太陽一樣。奴才隻是地上蝼蟻,隻能仰視您。”
皇帝笑容深了幾許。
歎道:“朕肩上擔着大梁江山,又怎能心性脆弱,連這點事都經不起。”
言語間頗為自得。
曹濱到了這個時候,豈能還不知皇帝早有周密安排?連他這樣近身服侍的人,都被蒙在鼓裡,太後又去哪裡得知。十萬大軍又能如何,她帶的人越多,罪過越重罷了。
“太後已過午門!”
“太後進了宮城!”
“太後往辰乾殿來了!”
一道道的禀報,及時呈現太後動向。
一路上,太後長驅直入。
抵抗總是有的,但,在皇帝的授意下,她并沒有遇到特别激烈的對抗。所率将士勢如破竹,幾乎是一路平推,來到了辰乾殿外。
從外宮門通往辰乾殿的路上,倒着幾十個浴皿的宮廷禁衛,有死有傷。
她乘坐的車駕,輪子沾皿,所過之處,留下兩道鮮明的皿痕長迹。
“請太後下車,陛下就在殿内呢!”
原州來的濮将軍,親自率隊迅速肅清了辰乾殿内外的禁衛,殺了一批,制住了其餘的。
此時辰乾殿門口隻剩幾個太監,各自拿着棍子闆子之類,哆嗦着試圖阻擋道路,完全不具有威脅性。
而殿門内,便是皇帝了。
看起來他已經是籠中鳥,插翅難逃。
“皇帝,你不敢出來見哀家麼?”
太後下了車,一步一步,走上殿前白玉石階。
殿内傳來皇帝的聲音:
“朕乃天子,若要相見,也是你來觐見。你謀逆作亂,已經不配為太後和長輩,不過一介逆賊罷了。”
太後冷笑一聲,由濮将軍帶人拱衛着,昂然跨入殿門。
“钰兒,此時此刻,你還要端着天子的架子麼?你寵信妖女,攪亂朝堂,殘害手足,已經不配為帝。随哀家去太廟告祭曆代先祖,退位吧!”
她身上明黃色的鳳袍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歲月痕迹嚴重的臉上,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太後,您不是來清君側,救朕的麼?怎麼,現在卻叫朕退位了。朕若退,難道,您自己來當皇帝?”
皇帝慢慢踱步,從東室走出。
深青色的常服染着墨香。
與太後明黃色的鳳袍相比,他衣袍的顔色過于黯淡了。
且他身邊隻跟着曹濱一人。
相較于太後身邊兵将拱衛,實在是過于簡單。
然而,當兩個人隔着兩三丈距離站定,太後那過于張揚的威嚴,卻被皇帝淡淡的笑意比了下去。
“退位吧,哀家保你終身榮華富貴。否則……”
太後也察覺到了自己被皇帝氣場所懾,眉頭一皺,不再廢話,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他身邊的濮将軍手持鋼刀,帶了兩個強壯親衛,直接走向皇帝。
殺氣騰騰。
竟有弑君之意。
“若朕說不呢?”
皇帝依舊是淡笑。
半步都沒後退。
太後口吐二字:“動手。”
濮将軍已經走到皇帝面前,鋼刀舉起,毫不猶豫便斬落。
“陛下!”
曹濱飛身來撲。
試圖救主。
然而,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就在鋼刀落下之前,千鈞一發,濮将軍整個人都朝後飛起,手中鋼刀也就随即遠離了皇帝。
咚!
他重重撞在牆上,沒有下落。
一支兒臂粗的鋼叉從他兇口穿過,直接将他釘在了牆面上!
“……護、護駕!”
太後身邊的禁衛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趕緊擋在太後身前。
而濮将軍帶來的兵卒一個個瞠目結舌,幾乎傻了。主将的突然死亡讓他們失去了主心骨,不知該如何應對。
“護什麼駕?”
皇帝朝太後一笑:“若是那鋼叉打在太後身上,您覺着,單憑這些人,能護住您麼?”
曹濱後怕地站穩身子,看向身側被射穿的屏風。
在皇帝示意下,他走過去,将屏風移到了一旁,露出裡面一架特制大弩。剛才那鋼叉,就是由這裡射出,穿透屏風,穿透濮将軍的。
而此時的弩上,還安放着五支未曾射出的鋼叉。
控制鋼叉的幾名披甲禁衛,面無表情,冷冷掃視太後一衆,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皇帝負手淡聲:“太後難道沒覺着,這一路進宮太順利了麼?朕便是再不濟,也不至于能被人如此簡單拿下!”
他的聲音已是極冷。
看向太後的目光,冰寒至極。
太後警惕觑着那鋼叉勁弩,不敢再輕舉妄動。
以那鋼叉的速度,她此時進不得,退不得,隻要皇帝一個示意,她輕易就能被洞穿。
但,那又怎樣!
“蕭钰,你大概不知,宮外還有哀家十萬軍隊!”
“那又如何?”皇帝笑道,“你即刻死了,十萬軍隊可有機會趕來救你?”
兩個人在這裡對峙之時。
京城西門外半裡之遙的小山上。
绯晚下馬歇息,隐身在樹後,遙望城門戰況。
她臉色清寒。
慢慢捏緊了拳頭。
死了那麼多人!
城門守軍和叛軍,傷亡都不少。
而這一切,不過源于那對母子的争權。
上位者還真是不拿人命當回事呵!
“接下來幹什麼?進城救你的皇帝麼?”
已經與她會和的馬小鳳,就站在旁邊,頗是不以為然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