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伯娘拎着衣裳匆匆進了她家的青磚宅子，還在院外就嚷嚷開了：“當家的，當家的，不好了，不好了！”

　　“老子在睡覺，嚎喪啊！”

　　屋門重重的一打開，一個竹枕從屋子裡砸出來。

　　寶山伯娘揀了那個枕頭，邊朝屋子裡走邊嚷嚷：“火都燒到眉毛尖上了，趙靈那騷娘們，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買果子的東家，都進她家園子裡摘上果子了，你還有心情睡大覺，今年那果子錢，你不想賺一筆了？”

　　“什麼！”

　　寶山他大伯從床榻上彈起來，衣裳都沒穿好，就摸出門往果園去了。

　　果園的路他再熟悉不過，他是從後山繞進園子裡的，蹲在山岩後往園子裡一看，那樹最好吃的青李樹上，爬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

　　寶山那賊小子，摘了一個大青脆李遞過去：“小姐姐吃這個，這處日頭曬着，果子結得稀，我娘說這樹果子甜咧，給小姐姐吃。”

　　小月兒笑得眉眼彎彎：“謝謝寶山弟弟！”

　　夜染和謝家娘子說話時，機靈的寶山将她們說的話都記上了，這會兒月兒謝他，他搖搖頭。

　　“不謝不謝！”

　　寶山讨好的沖月兒道：“小姐姐的娘親，還幫我們家賣果子，是我和我娘的大恩人。”

　　好啊！

　　趙靈那騷娘們，果然是找到了東家買果子。

　　這個小女娃兒，想來是買果子的東家帶來的吧？

　　寶山他大伯眸子裡閃過一抹狠光，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好主意。

　　他從山坳後轉出來，喊寶山：“你個皮孩子，快下來，這樹果子最甜，不能這麼糟蹋了。”

　　“大伯，才不是糟蹋。”

　　寶山一向不喜歡他大伯，沖樹下道：“我在給小姐姐摘果子吃。”

　　“下來，下來，這樹果子不讓摘！”

　　寶山大伯人高馬大，憋着壞使勁兒搖晃月兒坐着的那枝丫：“哪來的小兔崽子，下來，下來。”

　　月兒人小，攀在樹上已經顫顫微微，禁不住他這麼一搖，月兒沒抓穩樹枝，手一滑，從樹上墜下來。

　　月兒掉在樹下的泥坑裡，疼得直抽氣。

　　“大娥，大娥，疼……”

　　一旁枇杷樹上摘果子的大娥，一瞧見有人搖樹，吓得大叫一聲：“月兒！”

　　說時遲，那時快！

　　她顧不上疼，從高高的樹上縱下來，朝寶山大伯猛推過去。

　　“害月兒，壞人……”

　　寶山大伯沒成想枇杷樹上還有人，被這麼一推，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大娥已經朝月兒撲過去，心疼的将她摟在懷裡：“摔疼了？揉揉！哪兒疼？”

　　月兒摔疼了腿，本來疼得直抽氣。

　　這會兒聽到大娥說話突然利索了，不結巴了，驚訝的睜大眼睛。

　　寶山他大伯何時吃過這種虧？

　　還是被一個女人給推倒了，摔得狗啃泥？

　　大娥摟着月兒時，他兩眼冒着兇光，揀起地上一塊石頭，就朝大娥身上砸過去。

　　樹上吓懵的寶山，這才回過神來大喊一聲：“大娥，小心……”

　　本來那石頭要砸到大娥背上，聽到寶山這麼一喊，她一扭頭，石頭正中她額頭，那皿珠子從砸破的口子一下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