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沉默像針一樣紮在孔傑身上:“媽媽....”
“喂?喂?喂喂喂?這什麼破電話啊,怎麼聽不清啊,阿傑?阿傑!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嘟!”
電話挂斷了。
70年代,人家孔老太太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信号不好”。
孔傑手裡的電話頓時如千斤重,壓得他胳膊都擡不起來。
他知道自己跟母親說實話,說孔妮把葉舒姑姑的電視機打碎了,他要賠人家,母親肯定不會拿錢。
但是他沒想到,他跟母親說他病了,急需用錢,她都一毛不拔。
2000,又不多!他現在已經每個月給母親60塊生活費了!工資的一大半!
再加上之前那些年的,他一直是把工資的一大半,都給母親,結婚前,甚至是所有工資都上交,她就是花了一些,2000也綽綽有餘。
還有她以各種名義管葉舒要的錢。2000,她手裡應該有。
有一件事他沒有跟葉舒坦白,床頭櫃裡那個賬本,他很久以前看過一次,之後就沒有再看。
他不敢。
或者,母親真沒錢,他的錢都被她給了兩個弟弟。
她舍不得給他一分錢,他生病了她都不拿出一分錢來給他救命,卻把他的錢,給了他無病無災的弟弟。
同樣是兒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不是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嗎?雖然一面肉多,一面肉少,但是他可能就是個...手指甲。
孔傑從郵局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想着母親的種種偏心,越想越難過。
挂了電話的劉新花卻是呸了一聲:“那個攪家精就在京城呢,真生病了還用老娘花錢?”她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釋:“這是離了我了,耳根子軟了,被那攪家精忽悠着上我這騙錢來了!”
還别說,這麼想也算接近真相了。
“呸!喪盡天良的攪家精!還想跟我鬥!....”劉新花罵罵咧咧地走了,迎面碰上家裡的鄰居,頓時老臉一耷,哭了出來:“哎呀我的命啊,咋這麼苦啊,要讓兒媳婦欺負死了~~”
葉舒一直信奉家醜不可外揚,因為夫妻不合鄰也欺,所以從來不對鄰居、外人說她家的事,說婆婆的事。
這點被劉新花發現了,可高興壞了,從那以後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她又會唱又會演,哭起來簡直比那小白菜還委屈,基本上所有人都信了,再見葉舒的時候,自然會指指點點、陰陽怪氣。
葉舒知道怎麼回事,她辯解過幾次又被劉新花的演技打敗之後,她就再也不辯解了,隻是再對着說三道四的鄰居也沒了好臉。
惡性循環。
這讓她的生活環境特别壓抑,再沒有開朗的笑容。
......
但是現在,葉舒和花昭手挽手走在花市裡,笑得就像一朵向日葵。
“我喜歡向日葵,開花的時候好看,枯萎了好吃!”葉舒笑道。
“那就買幾棵種在我那院子裡,秋天給你炒瓜子。”花昭說道。
葉舒哈哈大笑:“就種幾棵能出多少瓜子啊,還不夠我一天吃的呢,你看我的瓜子牙!”葉舒呲牙一笑,她有兩顆中間帶小窩的瓜子牙。
“但是我種出來的肯定好吃,保證讓你吃過再也不想吃别人家的。”花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