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張家人見到陶老太太都懵了。
“小麥,你咋回來了?”張老太太一眼就認出了陶老太太,張口就道。
好像她不該回來似的。
陶藍皺了一下眉。
陶老太太卻不介意,撲倒張老太太身上:“姐啊,我好想你啊!”
姐妹倆抱頭痛哭。
陶老太太斷斷續續地開始詢問家裡的情況,父母還在不在。
當聽說父母早沒了的時候,她哭得更傷心了。
不過這是早預料到的事情,張老太太比她大好幾歲,今年60多了,她父母活着的話,快90了。
他們這氣候惡劣,很少有老人活到這個年紀。
失散的親人找回家,還穿着體面...張家人都很熱情。
“這是你兒子?長得可真精神!”張老太太看着陶藍道,目光在他身上和腕上的手表上停了停。
“嗯,這是陶藍。”陶老太太開始訴說這些年的遭遇。
含混起來,好像她走丢之後直接就被賣給了陶藍的父親,生了他似的。
倒是沒人疑問。
“小姨,你怎麼才回來?”張老太太的大兒子張大富問道。
張小麥離家的時候,他七八歲了,隐約有些印象。
知道自己小時候是這個小姨帶大的,所以現在問得很親。
“小姨糊塗,不認路,小時候除了張家屯,其他什麼都不知道,找不到家。”陶老太太道:“這次還是遇到了一個靠山屯的老鄉,她說認識張家屯的張大米,我這才找到家!”
“靠山屯的老鄉?誰啊?”衆人奇怪地問道,靠山屯誰去外地了?
“叫花昭,可漂亮的一個小媳婦了,命也好,嫁...”
陶老太太還沒說完,衆人就炸了。
“誰?”
“花昭?”
“你遇見了花昭?”
“她讓你回來的?”
“她沒說什麼嗎?”
“你不知道花昭是誰?”
衆人七嘴八舌。
把陶藍母子都問懵了,他們怎麼好像都知道花昭的樣子?
“嘿!小姨,花昭是我大外甥女啊!張桂蘭的女兒,我媽的外孫女!”張大富得意地說道。
他們被花昭各種手段出盡,攆出京城....
這麼丢臉的事情回了屯子張家人怎麼好意思往外說?
他們對外隻說花昭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們又吃又玩一圈,又買票送他們回家的。
花昭本來要留他們在京城常住的,但是他們怎麼好意思麻煩花昭?堅決要回來!
人離鄉賤!他們不想離開張家屯!!
衆人對他們的說法嗤之以鼻。
當初在靠山屯的時候花昭可沒給他們好臉,去了京城就變了個人了?
花昭的模樣是變了,但是脾氣不太可能變。
還有,那一身傷,當他們看不見似的。
隻是鄉裡鄉親的,他們沒直接撕張家人的臉皮。
這回換陶老太太和陶藍懵了。
花昭跟他們是親戚?是張大米的外孫女?這可是直系皿親!
她為什麼之前沒說?
“哦,小姨你還不知道張桂蘭是誰,她是我媽大女兒,你走後生的。”張大富說道。
陶老太太幾不可見地一抖,目光和張老太太對視。
張老太太沉默着,眼神如山洞一樣,幽幽的。
“走,我帶你們上山,先祭拜一下父母吧。”張老太太道。
人家要去上墳,看熱鬧的人就抖散了,隻留張家人。
晚上,陶藍跟張大富擠一屋,陶老太太就跟姐姐姐夫睡一個炕。
這在本地沒什麼稀奇的。
别說80年代初,就是90年代末,東北條件艱苦的人家,三代人睡一個炕都是常事。
夜深人靜,西屋傳來震天響的呼噜聲,張老頭也睡着了,陶老太太才開口。
“張桂蘭啊,是那個孩子嗎?”她聲音顫巍巍地說道。
“是。”張老太太立刻回道。
她難得地清醒,這麼晚了都不困。
“她,她嫁了個好人家啊,謝謝你,姐姐。”陶老太太道。
她以為花昭嫁的好,那得是張桂蘭嫁得好,帶她去京城了。
不然人家京城的小夥怎麼可能認識花昭?
她現在對葉家的情況不了解,她都是聽陶藍說得。
葉莉還有基本素質在,她家裡那些成員,特别是大伯一家的情況,她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陶藍就把花昭的男人當做普通的幹部子弟。
京城的幹部子弟,可離靠山屯十萬八千裡。
“咳。”這句話張老太太可不敢接,張桂蘭嫁得好嗎?一個男人死了,一個男人要打死她....
不過她現在過得确實很好!
沒良心個死丫頭!她白白把她養那麼大!她現在吃香的喝辣的,别說口湯了,就連味都不讓她聞!
喪良心!遭雷劈!
好在她現在終于又有辦法拿捏她了。
“哎,我含辛茹苦地把她養大,她現在卻不認我...”張老太太吧啦吧啦開始訴苦。
有些是根據現實改編的,有些就是憑空捏造的!反正怎麼委屈怎麼來。
“那哪能呢...她怎麼這樣呢...”陶老太太連連說道。
“都是攀上了高枝,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張老太太委屈道:“我是說不通她了,你自己跟她說去吧。”
“我,我...”陶老太太嘴都哆嗦了,最後道:“那算了,以後還是不見了吧。”
“那怎麼行!”張老太太立刻提高了嗓門。
聽到西屋呼噜聲一頓,張老太太又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是她親媽!她的命都是你給的!你說她天經地義!”
“不不不。”陶老太太連連搖頭:“我不是我不是,我不說,沒用的,說了又有什麼用,除了丢人,也許還得給她帶來麻煩。”
張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就像夜貓子,她想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份,又想到了葉家人的身份,頓時感覺自己拿到了尚方寶劍。
“走!去京城!找她們!你是她親媽,她就得給你養老!”張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