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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司行霈的傷心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8995 2024-11-29 14:26

  瓊華清澈,銀輝透過寬大玻璃窗,灑在餐廳的地面上,給顧輕舟渡上了一層銀輝。

  餐廳窗簾的幔穗,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牆角的蛩吟陣陣入耳。

  顧輕舟心浮氣躁。

  副官們一直沒有回來通禀。

  她這麼一等,就等到了淩晨。

  顧輕舟睡不着,站起身道:“來人。”

  門口的副官應聲而入。

  “備車,我要去駐地。”顧輕舟道。

  副官道是,絲毫不質疑顧輕舟發出的命令。

  他們到了駐地時,整個駐地一片安靜,除了軍醫院那邊燈火通明。

  顧輕舟疾步走了進去。

  “正在手術,任何人不得進入。”門口的副官擋住了顧輕舟。

  顧輕舟的心猛然收緊。

  “誰受傷了?”顧輕舟問。

  副官也是司行霈的親信,卻沒跟顧輕舟接觸過,不認識她,隻當她也是師座培養的諜報人員之一。

  師座有個諜報團,裡面有四個女子,估計是想用美人計。

  “不知!”副官冷漠道。

  顧輕舟的手,更加緊了,她幾乎想不顧一切闖進去。

  能讓衆人如此警惕的,肯定是重要的人出事了。

  那麼

  她緊緊咬住了唇,半晌松開時,飽滿的唇瓣已經有了個很清晰的牙印。

  “這是顧小姐!”顧輕舟身後的副官,聲音微低,告訴門口的副官。

  門口的副官微愣。

  顧小姐!

  他們親信都知道,顧小姐是師座的半條命。

  “顧小姐,您請!”副官立馬讓出路,還主動開了門,态度大為轉變。

  顧輕舟顧不上多想,急匆匆邁步進去。

  她的腳步很輕,直接往手術室去。

  顧輕舟進來的時候,手術室裡的照明燈,把屋子裡照得透亮,纖毫畢現。

  沒人看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手術台上。

  顧輕舟就看到了司行霈。

  司行霈是站着的,他渾身都是皿,正焦慮站在手術台的旁邊。

  看到顧輕舟進來,隻有他略微擡眸,沖顧輕舟點點頭。

  顧輕舟這才看到,手術台上躺着一個人:正是司行霈最器重的參謀蕭鵬。

  蕭鵬渾身到處都是皿,一條腿已經斷了。

  顧輕舟一瞬間,不知是該提一口氣,還是松一口氣。

  司行霈沒有看她,繼續看着手術台,濃眉緊鎖。

  顧輕舟的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淚:“他沒事!”

  她不知自己為何想哭,隻是看他站在那裡,雖然渾身的皿,卻平安無事,顧輕舟心中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

  她急忙轉身,死死咬住了唇,才沒有讓眼淚滾落。

  手術室裡很亂,讓顧輕舟進來,已經是破格了,她不能久留。

  “顧小姐”副官小聲提醒她。

  顧輕舟回神,退了出去。

  她站在屋檐下,淩晨的空氣清涼,她吸了好幾口,肺中有了點清新,也帶着皿的淡淡腥味。

  她不着痕迹抹了抹眼角。

  她往外走。

  走到了門口,她才問:“我之前派過來的副官,他們人呢?”

  身邊的副官微愣:“不知道。”

  “去找找看。”顧輕舟道。

  很快,顧輕舟的副官就被找到了,他們的汽車在半路上壞了,于是他們徒步跑到了軍醫院,隻比顧輕舟早到了半個小時。

  他們打聽清楚師座沒事,隻是師座的親信參謀重傷,給顧輕舟打電話時,那頭接電話的說,顧小姐已經出發了。

  于是,兩下錯過了。

  “顧小姐,對不起。”兩名副官給顧輕舟賠罪。

  顧輕舟這時候才察覺到,她是真的很擔心,擔心到了焦慮的地步。

  副官們從司行霈的官邸到駐地,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路上汽車抛錨,他們隻得丢下汽車,徒步跑過來,這麼就耽誤了一個小時。

  那時候,顧輕舟就等不及了,她出發來到了駐地。

  假如是平時,她應該能靜下心想想,她給的時間太倉促了。

  顧輕舟臉上有幾分尴尬。

  “無妨,你們下去吧。”顧輕舟輕咳。

  她去了司行霈在駐地的那間房子裡,等待着。

  知道司行霈沒事,又到了淩晨兩點,顧輕舟實在疲倦,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這次睡得很淺。

  故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時,顧輕舟急匆匆坐了起來。

  屋子裡光線暗淡,她看到了司行霈的輪廓。

  顧輕舟撚亮了燈,司行霈也微愣。

  “吵醒你了?”他表情肅然,看上去精神緊繃着,大概是稍微松懈,他就控制不住情緒。

  “沒。”顧輕舟小心翼翼看他。

  她起身下床。

  司行霈渾身都是皿,皿迹已經幹涸了,緊巴巴貼在臉上。

  都不是他自己的皿。

  顧輕舟倒了熱水,端給他洗手。

  他愣了愣,沒有接。

  顧輕舟就擰了個熱毛巾,想給他擦臉。

  他一把将顧輕舟摟緊,很用力箍住了她的腰,把頭深深埋在她的懷裡。

  顧輕舟沒有說話,任由他抱着。

  她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他的頭發又剪短了,濃密烏黑,在燈光下有淡淡青輝。

  “那個參謀”顧輕舟的聲音有點緊,她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

  果然,司行霈的聲音低沉而嘶啞:“他殉國了。”

  說罷,他更加用力箍住顧輕舟。

  從前也有戰友犧牲,身邊重要的人,經常會遭遇不幸。

  司行霈似乎從未認真想過生死。

  可他遇到了顧輕舟,他把一切生死都看得重要了。

  “他有妻兒嗎?”顧輕舟低聲問。

  “有。”司行霈道。

  “有父母嗎?”

  “有。”

  “有兄弟姐妹嗎?”

  “有。”

  顧輕舟倏然不說話了。

  她用下巴,蹭了蹭司行霈的短發。有點紮人,也有點涼滑。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擁抱了良久。

  顧輕舟沒有說安慰他的話,因為任何的語言都是蒼白聒噪的,根本無法平複司行霈的心傷。

  她隻是讓他抱着。

  她身子軟軟的,溫熱的,能讓他找到半點放松,這就足夠了。

  “輕舟。”司行霈倏然低喃。

  顧輕舟嗯了聲:“我在呢。”

  “我若是死了,你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嗎?”司行霈問,“哭兩個月,就爬起來好好吃飯。”

  顧輕舟的眼眶一熱。

  她想到,他曾許久不肯給她承諾,因為他無法保障自己的生死。

  他常說,槍炮無眼,上了戰場,就是把命給了老天爺,自己做不了主的。

  哪天死了,留下寡婦和孤兒,他們受苦一生。

  顧輕舟忍着淚意,道:“放心吧,我最多哭兩天,然後就找個人嫁了,安安靜靜過我的小日子。反正,你這樣的人我都能忍受,其他人就更能接受了”

  她這樣說,是想逗他開心的,稍微轉移一點注意力。

  不成想,他卻沒有動。

  顧輕舟的心,猛然就沉了下去。

  她用力捧起了他的臉。

  司行霈一臉的疲倦。

  那點倦意,讓他看上去心灰意冷。顧輕舟的心,猛然被刺痛了。

  她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司行霈一愣。

  顧輕舟吻得很深,似乎要把自己貼到他的心裡去。她的身子越發用力往下壓,全部壓在他懷裡。

  她甚至咬他的唇。

  司行霈吃痛,低低笑了:“傻東西,你這是啃食呢?”

  他實在沒心情和她親熱,也知道了她的歉意,将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像抱着自己的貓。

  司行霈沉默。

  他這麼沉默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一動也不動。直到日光透進來,将屋子裡照得全亮了,他才回神般。

  顧輕舟看着他,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她知道司行霈很悲傷。

  他久坐的樣子,真叫人心疼。顧輕舟也想,自己和司慕協議結婚的時候,他一個人遠走雲南,是否也有這樣徹夜枯坐的時候?

  肯定有!

  她撇過臉去,不經意抹了眼角。

  可濕意卻很重,抹了半晌也抹不去。

  “輕舟,你回官邸去吧,我還有事。”司行霈長時間沒說話,聲音全啞了,“如果你等不及,就先回嶽城吧,我這邊暫時沒空送你。”

  顧輕舟嗯了聲。

  她先離開了。

  司行霈派人,去接來了蕭鵬的家屬。

  蕭鵬的妻子眼睛哭腫了,神志卻很清晰,她說:“他穿了軍裝,就注定了這一天,我早就想過了。孩子我會養好,父母我會孝順,給他下葬吧。”

  沒有聲嘶力竭的哭泣,沒有動情的訴說,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衆人卻愣是紅了眼眶。

  司行霈看着這女人,就想到了他的輕舟。

  将來他有這麼一天,輕舟一定也是這樣。

  蕭鵬的家屬後事,做得很順利。

  忙完這些,将蕭鵬下葬,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司行霈痛失愛将,心情很糟糕。

  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官邸,一進門就去找酒喝。

  他聽到了腳步聲,隻當是朱嫂。

  “别喝酒。”一雙素手,接過了他的酒瓶,“空腹喝酒傷胃。”

  是顧輕舟。

  司行霈微愣,半晌才道:“你沒走?”

  顧輕舟表情有點不自然,羽睫微垂,道:“這幾天沒事”

  尚未說完,已經被司行霈打橫抱起。

  沒什麼比她在更讓他安慰了的。

  她發間有玫瑰香波留下的清香,肌膚涼滑細膩,一切都足以安慰到司行霈。

  良久之後,顧輕舟躺在床上,整個人蜷縮在司行霈懷裡。

  “輕舟,我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司行霈道。

  顧輕舟擡眸:“我不需要珠寶首飾,有很多,根本戴不過來。”

  “不是珠寶。”司行霈道。

  說罷,他起身下床,走出了房間。

  這一去,大概半個小時後才回來,讓顧輕舟一陣好等。

  他手中,拿了一份文件。

  顧輕舟猛然坐了起來。

  文件

  她的呼吸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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