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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畏罪自盡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7294 2024-11-29 14:26

  老太太去世的第二天,顧家更亂了,因為老家的叔伯親戚全來了。

  人一多,又沒女主人掌舵,家裡頓時不成樣子。

  二姨太做主,将三樓顧纓和顧缃挪到了同一間房,騰出一間來,擺放了三張床,像通鋪一樣,安置親戚們。

  天放晴了,早晨空氣陰寒潮濕,輕雲高遠,随着回欄流轉,門口的白練迎風搖曳款擺。

  整個顧公館亂糟糟的,三樓也是人聲鼎沸,不時有人上下。

  顧輕舟鎖好了房門,下樓去了。

  她和顧家的其他孩子一樣,披麻戴孝,穿着孝孫的孝服,鴉青色長發盤起,一朵白花深陷其中,越發襯托得她眉黛唇紅,膚白頸長。

  顧輕舟不及顧缃谲滟,也是個很耐看的小姑娘。而且她清冷沉穩,氣度上更勝顧缃一成。

  有賓客來吊唁。

  顔太太帶着顔洛水、顔一源,甚至還有霍攏靜,來給顧家的老太太上香了。

  這算是顧輕舟的親戚。顧家沒個籠統主事的,故而顧輕舟自己接待了顔太太。

  磕頭之後,顧輕舟帶着顔太太到偏廳,親自給他們上茶。

  這會兒沏茶的傭人都找不到了。

  “輕舟,我們都看了報紙。”顔太太躊躇着,不知如何開口。

  是安慰她,請她節哀;還是恭喜她,大仇得報?

  好似都不太恰當。

  此事着實叫人難以啟齒。

  顔太太原本也不擅長言語,心中打着稿子,一字一句都斟酌再三:“法律就是法律,不通人情的,殺人得償命,好歹你生母的冤屈,終于大白天下了,她也瞑目了......”

  “姆媽,我沒事的。”顧輕舟道,“家裡鬧這麼大的醜事,他們都沒空管我,我能照顧自己。”

  顔太太舒了口氣。

  “輕舟,要不要我過來陪你幾天?”性格孤僻清冷的霍攏靜,看到顧輕舟恹恹的,于心不忍,提出來幫她撐腰。最新最快更新

  霍攏靜會點功夫,她哥哥又是青幫的龍頭。

  顧輕舟正要委婉說不用,門口卻傳來顧缃和顧纓凄厲的尖叫聲。

  這聲音極其慘烈,把所有人都驚動了,大家紛紛圍上去。

  “又怎麼了?”顧輕舟也疑惑,跟着衆人,出了偏廳。

  顔太太等人也急忙跟上去。

  被人群包圍着的,是警備廳的探長,他正在說什麼,顧缃已經暈死過去,而顧纓呆呆的大哭,哭聲更加尖銳刺耳。

  “顧先生呢?”探長也很為難,再三問。

  人們卻不讓開,紛紛問他:“說了什麼?”

  “你怎麼把大小姐氣暈了?”

  “你們是什麼人啊?”鄉下的親戚不認識警徽,把探長當成了歹人,躍躍欲試想動手,卻又看到了他的警棍。

  這等騷動,也驚動了顧圭璋。

  顧圭璋一身粗麻孝服,走過來問:“鄙人顧圭璋,探長有什麼吩咐?”

  “顧先生,請您節哀。”探長道,“昨夜尊夫人在監牢裡畏罪自盡,請您派人去将她的屍骨領回。”

  探長的話,說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震驚了。

  屋子裡似炸開了鍋,耳邊全是聲音,每個人都在說話。

  偏偏他們彼此的聲音,又被遮掩,屋子裡就像放進了一百隻麻雀,叽叽咋咋得震耳欲聾。

  “怎麼會這樣?”顧輕舟疑惑,“秦筝筝不到最後,都是不會死心的。離行刑還有一段日子,她怎麼這個當口自盡?”

  顧輕舟無法理解。

  顔太太等人覺得,顧家真是是非之地,想帶顧輕舟暫時離開。

  可顧輕舟不能走。

  “輕舟.......”顔太太猶豫着。

  “姆媽,你們先走。顧輕舟對他們道,“家裡又要亂了,兩個靈堂怎麼擺,估計要費點心思,你們先回去吧,過幾日我去看您。”

  顔太太也覺得留在顧家礙手礙腳的。

  顧家這會兒,真正的兵荒馬亂。

  他們離開之後,顧輕舟也緊跟着出了趟門。

  她去鐘表行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司行霈的。

  約莫半個小時,司行霈的車子開到了聖母路的銀行。

  他進了銀行的保險櫃室,顧輕舟在裡面等着他。

  “你知道為何秦筝筝會自盡嗎?”顧輕舟問,“你應該知道,對吧?”

  顧輕舟覺得是司行霈幫忙了。

  秦筝筝已經認罪,她的案子也登報了,嶽城皆知,很快天下皆知,她的生死對顧輕舟來說已經沒了意義。

  顧輕舟需要的是她認罪。

  當然,顧輕舟也怕有變故。

  秦筝筝自盡,顧輕舟的心也落地了。隻是,她知道秦筝筝沒有這樣的自覺,她還在幻想逃脫。

  秦筝筝的死,肯定跟司行霈有關。

  “嗯,我親手将她挂上去的。”司行霈風輕雲淡,将顧輕舟壓在冰涼的保險櫃上,打量着她發髻的白花。

  顧輕舟這戴孝的模樣,美麗極了,司行霈忍不住就要吻她。

  “你正經點!”顧輕舟推開他,不許他吻。

  司行霈道:“我很正經。”

  然後,他把南京政治部的密文,說給了顧輕舟聽。

  顧維的身份,同樣告訴了顧輕舟。

  顧輕舟驚呆:“顧維?她成了政治部副部長的姨太太?”

  “是啊。”司行霈道,“我昨天又派人查了查,你妹妹離家出走之後,遇到了一戶姓白的人家。

  那家人是做生意的,很想巴結政治部,就培養顧維,給她換了個身份,成為白家的姑娘,改名叫白薇。”

  然後,那戶人家把顧維送給了權貴。

  對顧維來說,也是她的一番造化,她沒有抵抗,乖乖的讨好尚副部長,甚至得到了專寵。

  秦筝筝出事,顧維求情,尚副部長就給嶽城的市政府施壓,讓他們将人送去南京法庭審理。

  嶽城的軍政府和市政府是分開的,雖然軍政府強勢,平素市政府看着軍政府的臉色過日子,可市政府到底是歸屬南京。

  這件案子,不是軍政府的,司督軍也不太想跟政治部的人鬧得太僵,自古政客肮髒狡猾,他同意了。

  司行霈不忍心顧輕舟失望,連夜去了趟警備廳。

  軍警都是軍政府管轄的,司行霈有親信在裡頭,他親自将秦筝筝做成“畏罪自盡”的模樣,免得她去了南京再翻身。

  “......謝謝你。”顧輕舟喃喃。

  世事真是難以預料,顧輕舟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種變化。

  要不是司行霈,秦筝筝這事還得再起波瀾。她的認罪,在她沒死的時候,也不能蓋棺定論。

  若是沒有司行霈,顧輕舟的努力會全部化為烏有。

  她心念一動,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道:“司行霈,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你償還給我!”司行霈呼吸急促。

  他忍受不了了,于是将顧輕舟帶回了他的别館。

  顧輕舟還在孝中。

  當然,隻是老太太的孝,那個害死她母親的兇手之一,顧輕舟也就沒在乎。

  她第一次心甘情願服侍司行霈,雖然過程中她還是想吐。

  完事之後,司行霈去洗澡,顧輕舟漱口、洗手,然後把臉也洗幹淨了,她躺在床上,口和手都酸麻難當,沒有動彈。

  司行霈回來時,露着精壯的兇膛,炙熱結實,将顧輕舟抱在懷裡。

  “輕舟,你瞧,事情有時候簡單一點,你會更快樂一點。”司行霈用手指萦繞她的頭發,然後親吻她的面頰,說起了秦筝筝的死。

  顧輕舟也點點頭,她第一次不反感司行霈的粗暴殘忍。

  這件事,對顧輕舟的意義很大。

  現在,終于蓋棺定論,秦筝筝死了,“畏罪自盡”永遠釘在她身上,她是殺死孫绮羅和顧老太的兇手,顧維無法替她翻身。

  “嗯。”顧輕舟贊同。

  “你還有什麼仇人?”司行霈吻她柔軟的發,“告訴我,我幫你殺了,從此你就高枕無憂。”

  “不!”顧輕舟立馬拒絕。

  秦筝筝這件事,是到了最後收尾。

  她的死,一切順理成章。

  可顧輕舟不能讓顧圭璋被暗殺,他還沒有認罪,他還沒有走到絕望的地步。

  “司行霈,我有我的路要走。等我走不過去的時候,我會求你幫助搭橋。”顧輕舟道,“你不要再管了。”

  司行霈不勉強她。

  他翻身吻她,吻得很深,幾乎将她陷入柔軟的枕席間,和她床融為一體,亦嵌入他的身體裡。

  “輕舟,你不在我身邊,我夜裡都睡不好。”司行霈道,“過些日子找個理由,搬到我這裡來住!”

  “你又來了!”顧輕舟不悅。

  她坐起來,穿衣離開。

  梳頭的時候,司行霈一時興起,他接過了顧輕舟手裡那把桃木梳。

  順滑柔軟的發,桃木梳穿梭而過,有玫瑰香波淡淡的清香。

  “輕舟,你的頭發真好看。”司行霈道,“沒有女人比你更好看!”

  他不止一次說,她的頭發是最美的,她也是最美的。

  有些話聽多了,心裡就會落下痕迹。

  有個人,覺得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雖然她隻是個很普通的人......

  顧輕舟低垂了羽睫,她轉過身去,緊緊抱住了司行霈。

  他的兇膛,緊貼着她的寒涼,她能汲取到溫暖。

  “讨厭你的花言巧語。”顧輕舟喃喃,将頭壓在他的兇前。

  司行霈卻笑了,聲音低靡傳在她的耳朵裡:“我的輕舟害羞了,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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