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暖弱弱的看着顧寒州，莫名的有點心疼他。
她被安置在夫人旁邊的位置，老爺子走向顧寒州，耳提面命的訓斥着。
“你小子，你膽子大了，竟然敢忽悠你老爹老娘了。你知道你媽多自責嗎？我有多自責嗎？”
“老子再不好好教育你，你隻怕在天上就下不來了？”
“還好我沒有高皿壓心髒病，不然遲早被你這個逆子給氣死！我氣壞了沒事，你知道你媽有多難過嗎？假離婚！不用想也是你的馊主意是不是？”
“那個……爸，這件事真的不怪顧老三，我倒是想真離婚的，可他非要弄虛作假！”
許意暖很實誠的說道。
顧老爺子聽到這話，頓時覺得面子挂不住。
許意暖根本不給任何台階下啊。
老爺子尴尬了一下，随即說道：“那也是顧寒州的錯，沒早點告訴我們是假離婚。”
“你小子，好好跪着，别亂動，讓我洩一口怒氣。”
許意暖看着顧寒州跪在地上，背脊挺拔，就像是不屈服的将軍一般。
她猛然想到紀月所謂前世今生的那個故事。
上一世，顧寒州就是大将軍啊。
她腦袋一閃而過的白光，不知為何心底竟然有了幾分感觸。
明明知道這些都是虛妄之詞，可現在怎麼如此動容。
她還想勸阻什麼，但是卻被夫人拉住，說顧寒州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她們該吃吃該喝喝，男人的事情男人自己解決。
許意暖一杯茶還沒喝完，心都七上八下了好多次。
老爺子足足訓了半個小時，才喝了杯茶潤潤嗓子坐下了。
“顧寒州，你有什麼需要坦白的嗎？”
顧寒州無奈，話都被他一個人說完了，還需要自己說什麼。
他抿了抿菲薄的唇瓣，道：“我顧寒州再次立誓，如果再放開許意暖的手，将不得好死。此話，天地可鑒。”
最後四個字，铿锵有力，落地有聲。
許意暖聽着，心髒突突的跳動着。
此話……
天地可鑒……
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去許下承諾？
她怔忪了片刻，被夫人叫回神。
“暖暖，你對他的話還滿意嗎？”
“嗯，滿意。”
她笑了笑，卻在心裡默默念叨。
“天上神明可見，别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如果以後我們沒能走到一起，但我相信我們的心從未變過。就算不在一起，也要保佑他好好活着。”
顧老爺子聽到這話，還算滿意，終于松口讓他起身。
他跪了半個小時，膝蓋酸麻，起身的時候身子晃了晃。
許意暖立刻奔了過去，攙扶住他，就像是他屹立不倒的拐杖一般。
“你還好吧？”
“沒事，坐一會兒就好。”
他笑了笑，表示沒事。
“對了，我回來還有另一件事。”
“什麼事？”
“我是不是有個同胞兄弟？”
他直白的問道。
此話一出，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悲傷。
尉藍低下頭，選擇了沉默，老爺子則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幽幽的說道：“你的确有個弟弟，但是是個死胎，剛剛出生就沒了呼吸。那個時候你呼吸薄弱，一出來就放入了保溫箱裡。我心裡惦記你的母親，怕她得知後難受，便讓醫院趕緊處理掉。”
“你媽當時很虛弱，不知情，養了很久才能看孩子。那個時候你也算緩和過來了，可卻隻有一個。你母親知道後，很長時間都抑郁寡歡，後來是因為你才振作起來的。”
“這件事過去了，但一直都是我們的心頭刺，難以過去，所以久而久之就埋藏心裡，沒什麼好說的了。”
“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我想，我這位胞弟還好好活着。”
“什麼？”
顧雷霆聽到這話，直接站了起來，渾濁的雙眼瞬間爆發出璀璨的精光。
而夫人也激動地抓住他的手，淚眼朦胧：“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一個月，活躍在顧氏集團的人，其實是他。我一直在外秘密治病，他便出現在帝都，冒充我的身份。”
“他現在在哪？我要去找他！”
“母親，你别沖動。”
顧寒州拉住了夫人，顧雷霆也驚訝之後冷靜下來，眉頭緊蹙：“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親眼看到那孩子沒了呼吸，怎麼可能還活着？或許……是相似之人？”
“沒有這般相似的，整容技術也達不到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至于當初醫院出了什麼岔子，隻有傅卓知道了。現在，他是傅卓的人，代号黑影。”
“黑影？”
顧雷霆聽到這個名字，眉頭更加深沉了幾分。
他雖然不再插手任何事情，但消息還是很靈通，黑道大換皿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他聽到最多的就是“黑影”這個名字。
“怎麼會是他？傅卓，又是傅卓！”
老爺子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如果不是他這些年從中作梗，又怎麼會夫妻分離。
他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在他手裡。
“寒州，如果下次你看到他，務必帶回家讓我們好好認認。”
“我知道，希望下次還有正面交鋒的機會。”
“寒州，他如果真是你弟弟的話，千萬别傷他。傅卓這個變态，把他養大成人，我真的不敢想象他承受了什麼！都是我不好，我生下你們，都沒能好好教育你們，都是我的錯！”
夫人痛心疾首，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顧雷霆隻好讓傭人把她攙扶回房，随後讓顧寒州來書房。
屋内隻剩下父子兒子，也好說話些。
“寒州，你的猜測有幾分準确。”
“百分之九十，是我弟弟無疑。他痛恨顧家，痛恨我，隻是我不知道他恨意從何而來。”
“他是在怨恨我們，當初沒有帶他回家，讓傅卓有機可乘嗎？我們……竟然虧錢了一個孩子！”
顧雷霆說這話的時候，擡頭看了眼天花闆。
這位遲暮的枭雄，緩緩落下了淚水。“傅卓這個變态，肯定對他做出了非人的折磨，我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惦記他是尉藍的大哥，都是我的錯……”
老爺子捶兇頓足，悔不當初。
當初一念之差，才助長了傅卓今日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