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

　　從前這屋是棠伢子睡的，他就是在這屋子裡長大的。

　　而且，當初兩個人情感萌動的時候，探望啊，敷藥啊，鋪床啊……

　　甚至第一次擁抱啊，接吻啊，很多都是在這間西屋裡發生的。

　　嘿嘿……

　　想到這兒，就有點臉紅。

　　王翠蓮的聲音，将楊若晴抛錨了的思緒拽了回來。

　　“今個是你大伯的好日子，我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跟他反着來。”

　　“晴兒啊，大媽我這心裡，堵得慌啊！”王翠蓮喃喃着道。

　　楊若晴轉過身來，看着王翠蓮。

　　“大媽，我大伯是個老好人，最看中親情。”

　　“今個的事，顯然就是大娥姑姑看準了我大伯的性子，所以先送厚禮，再提要求，把他架起來無法拒絕。”

　　“你看，我和棠伢子都沒說啥，你也就想寬點吧，無非就是住幾日，不可能一直不走的。”楊若晴勸道。

　　“晴兒啊，你說的我都懂，”王翠蓮道。

　　“可你并不曉得我心裡堵，真正的原因是我這個做嫂子的，名不正言不順。”她道。

　　楊若晴蹙眉：“大媽你可是我大伯明媒正娶的，全村人都曉得，親戚朋友們都認可的。”

　　“我和棠伢子，更是把你當親婆婆來看待，不準你說這麼見外的話。”她道。

　　王翠蓮一臉感激的看着楊若晴。

　　“要是我膝下也有個一兒半女的，在你大伯這裡說話，興許就要有底氣一些。”

　　“晴兒你可曉得？那個駱大娥，上回端午過來，我在竈房燒飯，她跑進去挖苦我。”婦人道。

　　“啊？”楊若晴挑眉，“她咋挖苦的呀？該不會是……”

　　王翠蓮點頭，一臉的沮喪和自卑。

　　“她說，我跟了你大伯，也是光吃糧不下蛋。”

　　“都不能給你大伯延續香火，就沒道理霸占着這個家裡的錢财，”

　　“比起她，她身上流淌的是老駱家的皿脈，而我，終究是個外人……”

　　說到這兒，王翠蓮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刷一下又下來了。

　　楊若晴也是又驚又怒，秀眉緊蹙。

　　駱大娥尼瑪的，都一盆潑出去的陳譚老水了，還跑回來興風作浪？

　　“大媽，你别把她說的話當回事，就當個屁放了拉倒！”楊若晴道。

　　“她知道什麼啊？她又懂什麼啊？”

　　“不是大媽你生不出來，是你們願意為了棠伢子，自己放棄生養。”

　　“你和我大伯，都不老，想要生娃，分分鐘的事！”楊若晴道。

　　提到跟駱鐵匠生娃，王翠蓮的臉紅了，吓得趕緊搖頭。

　　“晴兒快莫要說這種話，讓人聽去了笑話死！”她道。

　　“你大伯也四十八了，我也三十多了，不想那些。”

　　“還是照着當初說的那樣，我們有你們，有寶寶，就足夠了。”

　　“我就是心裡堵得慌，想要跟你說說話，說出來這心裡就舒坦多了。”

　　“好啦，不說這些了，你看，這鋪子搭得咋樣？”

　　王翠蓮指着一旁挨着牆角的一張鋪子問楊若晴。

　　楊若晴也把注意力轉移到那邊。

　　這西屋裡，除了駱風棠從前睡過的這張床，挨着牆角還搭了一張一米多寬的鋪子，床上和鋪子上都鋪着被褥。

　　“他們這趟來了四個人，大媽你打算如何安置啊？”楊若晴問。

　　王翠蓮想了下，道：“西屋這張床，給那個丫鬟睡，丫鬟懷了身孕。”

　　“這鋪子也足夠大，就讓你姑媽和周霞母女兩個睡。”

　　“至于東屋，讓周旺跟你大伯睡吧！”

　　“晴兒你覺着咋樣？”王翠蓮問。

　　楊若晴道：“那大媽你睡哪呢？”

　　王翠蓮笑了下，道：“我到時候就在堂屋用幾把長高凳拼湊一下吧，可以的。”

　　楊若晴蹙眉，搖頭。

　　“不行，你去我們那新宅子睡。”她道。

　　王翠蓮道：“用不着……”

　　楊若晴道：“你就聽我的，去我那睡，天色沒黑就過去，夜飯都不用給他們燒。”

　　“大娥姑不是口口聲聲說她才是老駱家的女主人嘛？那你就把重要的東西帶着，然後把這個家甩給她，讓他們自己折騰去！”

　　王翠蓮有點不敢置信，“晴兒，你是說？讓我把這個家甩給她？這、這可咋成？”

　　楊若晴道：“有舍有得，破而後立。”

　　“啥意思？大媽愚笨，聽不明白啊！”王翠蓮道。

　　楊若晴便湊近王翠蓮的耳畔，悄聲耳語了一番。

　　王翠蓮的眼睛，整個都亮了起來。

　　“晴兒，這法子當真行嗎？”王翠蓮問。

　　楊若晴道：“賭一把咯，賭赢了，往後大媽你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就掌握主動了，就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被動。”

　　王翠蓮琢磨了一下，最後，用力點頭：“成，那我這就來收撿下東西，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他們！”

　　晌午的壽宴，終于結束了。

　　親戚朋友們陸續散去，周霞早就吃完了，一直故作優雅的坐在那兒耐心等待着。

　　見到駱鐵匠駱大娥這桌也終于吃完了，她悄悄對駱大娥使眼色。

　　駱大娥會意，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後，對駱鐵匠道：“大哥啊，這晌午的酒席吃的真是太好了，你妹子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好的酒席呢！”

　　“大哥啊，你還記得當初咱小時候那會子嗎？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呢，咱都是苦水裡泡大的呢！”

　　聽到駱大娥這番話，喝了好多酒的駱鐵匠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想起了曾經兄妹相依為命的事情，臉上全是感慨。

　　駱鐵匠道：“大娥啊，咱爹娘去的早，是大哥我沒用，沒能讓你，還有老二過上好日子啊！”

　　“大哥，你甭這麼說，你也不容易啊，咱都不容易啊！”駱大娥道。

　　駱鐵匠道：“妹兒啊，啥都甭說了，這趟，在這多住幾日，大哥我如今享晴兒和棠伢子他們的福，吃得飽穿得暖。”

　　“你帶着我這一對外甥在這多住幾日，讓大哥我好好招待下你們！”

　　駱大娥猛地一拍大腿：“大哥啊，你這可是我親大哥呀，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呀！”

　　駱大娥說到動情之處，甚至還假裝擡手去抹淚。

　　這時，楊若晴陪着王翠蓮過來了，婆媳兩個臉上都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