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江四爺一手撐額,指腹摸了摸眉骨,表情有點無關痛癢的随意。
“随他去,我讓他沒臉,他也想讓我沒臉,反正被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大帥夫人氣惱瞪他,“當然是不要捅的人盡皆知最好了!外面人要怎麼說你?!在江戟娶了蘇龔的女兒最風光的時候,你養女人生私生子!人們怎麼笑!”
江四爺修眉微蹙,“笑什麼?不痛不癢的,母親不要再固執,給我辦婚宴,那就是正妻和嫡長孫,誰還能笑一輩子!”
大帥夫人氣得拍桌子,“我不同意!”
“母親。”
江四爺無奈歎氣,語氣緩和下來,想說服她,“事情真的鬧到滿城皆知,我娶了暖暖,最多是被别人笑一笑風流韻事,好歹她們母子的體面能維系住,我不娶她,他們母子都會被人瞧不起,你想想孫子。”
大帥夫人當然心疼孫子,可她依然沒法從心底裡接受江四爺娶姰暖。
尤其是在江戟娶蘇娉婷後不久。
江家兩個兒媳婦放在一起對比,姰暖被蘇娉婷方方面面壓到塵埃裡。
這像江戟狠狠踩住了江升的臉。
想想她都要憋屈死。
看她繃着臉撇開頭不說話,江四爺微抿唇,就此作罷。
隻有等到孫子抱在了懷裡,她母親才能徹底軟下心。
他不急着跟大帥夫人争論,隻說,“暖暖過了年就要生了,這個節骨眼上,不管他們挑什麼事,你不要把情緒帶給她,母親要做不到,我就不帶她回來住。”
大帥夫人氣惱到瞪着眼,狠狠給了他兩拳。
正此時,榮媽急匆匆敲門,聲音很着急,“夫人!”
大帥夫人心裡一咯噔,“進來!”
門被一下推開,榮媽白着臉看江四爺,“私館來電話,說姰小姐肚子疼的厲害,要四爺和姰大夫趕快回去!”
“肚子疼?!”大帥夫人驚坐而起,喊的音兒都拐了彎兒。
江四爺已經青着臉疾步奔出房間,下樓時吼項沖,“車呢!快去喊姰恪來!”
大帥夫人帶着榮媽一路跑下樓追他,“阿升等等我的,我也去!”
這會兒人都在宴廳,主樓裡安安靜靜。
但幾人神色焦灼奔出前廳時,二樓很快又下來個人。
江婉菲避在樓梯拐角處探頭張望,前廳門外,還能看到大帥夫人和榮媽焦慮不安來回踱步的身影,像是出了什麼急得不行的事。
等了一會兒,直到幾人坐車離開,她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樓上。
江戟的房間就在二樓,這會兒房裡隻有新娘子和陪嫁過來的蘇家傭人。
江婉菲回到房間,蘇娉婷問她。
“喊什麼?是江升吧,宴廳出事兒了?”
江婉菲搖搖頭,“不是宴廳,很急的樣子,開車走了,大帥夫人跟他一起。”
蘇娉婷瞳眸動了動,難道是…
江婉菲輕嘶一聲,瞪圓眼,像是跟她想到了一起。
“難道是他私館那個女人出事兒了?!”
能讓江升這麼失态,大帥夫人這麼着急,八九不離十。
蘇娉婷抿唇,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她是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生。”
江婉菲掩住嘴,“不會早産了吧?”
蘇娉婷心底突突跳着,不知道是期待還是什麼。
——
項沖的車一路疾馳,車上幾人臉色都不好。
大帥夫人緊張的手心出汗,手裡帕子攥得皺巴巴潮乎乎。
江四爺單手撐額阖着眼,額角一條青筋繃着,通身凜戾煞氣直竄,卻始終隐忍不發。
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愣是縮到十幾分鐘。
車子一停好,江四爺一把甩開門,兩步竄上台階,一道疾風似的飛奔上樓。
房門‘哐當’一下被踹的搖搖欲墜,吓得屋裡人一激靈。
柏溪立在裡屋門外,慌忙立了軍姿,“四爺…”
江四爺停都沒停,一把推開裡屋門,瞧見姰暖正坐卧在床頭,臉白唇白。
“暖暖!”
“四爺。”她語氣輕緩,神色安穩。
江四爺心口稍安。
他長腿闊步走到床邊,小心翼翼握住姰暖肩頭,視線在她蒼白的面色和高高聳起的腹部來回打量,聲線低磁緊張。
“哪兒疼?為什麼疼?”
姰暖烏色瞳眸濕潤,一手護着肚子,“不疼,現在不疼。”
江四爺攬着她,大手貼在她背上撫了撫,眉頭一皺,語氣沉了兩分。
“怎麼回事?說你肚子疼,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姰暖張了張嘴,瞧見姰恪和大帥夫人急匆匆奔進屋,兩個人一樣的焦慮緊張。
“暖暖!”姰恪快步走過來。
大帥夫人急巴巴盯着姰暖,見她情況不是很急險,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是跺腳催促,“阿升快起來!先讓姰恪給她看脈!”
江四爺松開人。
姰恪低身握住姰暖腕脈。
姰暖視線在三人面上流轉過,這才來得及解釋。
“我應該沒事,已經有一會兒,身上沒有哪裡不适。”
江四爺眸色深黑盯着她,眉心緊皺,“從頭說!”
姰暖抿唇,“我用午膳,菜的味道跟平時不同,隻吃了幾口,我心裡不安甯,就想辦法催吐,吐得難受,有一點肚子疼,吓到她們。”
大帥夫人也皺着眉,“菜不新鮮?”
“是藥味兒。”姰暖蒼白的唇色顫了顫,濕潤的眼底蓄淚,看着江四爺哭,“林媽反應不尋常,她做了壞事心虛,又跪下認錯,用頭撞桌子,柏溪和九兒扶着我,沒攔住她…”
姰暖在西圖瀾娅餐廳裡就心驚後怕,顧不得許多,當時伸手摳嗓子,吐得直坐不住。
柏溪和九兒吓得不輕,一直左右攙扶着她,怕她摔了。
林媽就突然跪下來磕頭,哭着說自己該死,往桌角上撞。
餐桌都被撞歪,林媽滿臉皿倒在地上。
姰暖既難受又驚駭,腹裡一陣緊縮生疼。
柏溪将她安頓到床上,便匆忙去給江公館撥電話,告訴江四爺。
隻聽姰暖這幾句話裡,都能聽出當時的驚險。
江四爺眼神凜戾,他豁然站起身,沖門口的項沖和柏溪厲喝一聲。
“人呢!”
柏溪快速回話,“關在樓下,汪侍衛長在審問私館的所有傭人,已經派人去林媽家裡查。”
大帥夫人狠狠罵着,“真該死!”
姰恪卻大松口氣,話語低促地說道。
“脈象還好,輕微動了些胎氣,我開方子,親自煎藥,别讓她下床,得好好歇息。”
他急忙忙跑出屋子。
江四爺陰沉着臉要走,邁出去一步,又折回來,将姰暖扶着躺好,還沉聲安撫她。
“别怕,你已經做得很好,躺着歇息,爺去處理。”
他轉身離開,帶着項沖和柏溪下樓。
大帥夫人沒去管他們,而是坐到床邊守着姰暖,一手揉着心口滿臉後怕。
“得虧你能嘗得出來味道不對,否則可怎麼是好…”
她太怕姰暖早産。
這一路上心驚膽戰,這會兒心口才漸漸跳得沒那麼急。
小心翼翼撫摸她鼓起的肚子,大帥夫人紅着眼說。
“阿升是早産,我差點沒生下他來,要一屍兩命,他還因為早産先天不足,我怕死了…”
大帥夫人再受不了自己的孫子,也和江升小時候一樣難養。
姰暖看她差點落淚,心裡愧疚,牽強地扯了扯唇。
“是我不好,我該讓柏溪緩緩地說,不該吓你們。”
“什麼吓我們,這要是等藥效發作,那才是真的要吓死人!你反應快,已經是萬幸!”
江四爺在後院矮樓裡審人,林媽的兒媳婦兒和孫子都被汪恒帶人抓來。
姰暖服了安胎藥睡下。
一個小時後,江大帥也得了消息急匆匆趕過來。
他一下車,就瞧見江四爺從後院過來,急忙快步走過去。
“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