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甯這回是笑得真的很高興了,疼也顧不上,眼神偷摸的瞟着對面的男人,“遲哥,你可不要因為這事兒覺得内疚啊……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自己不謹慎,我……”
“啧。”
許遲撓撓耳朵,聽不來這些話。
他走過去扒拉了一下輸液線,“好好養着,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會調查清楚,聽說撞你的人要死不活的,要活過來我再去幫你補一腳解氣。”
南司甯捂着兇口,笑得有點賤,“遲哥對我這麼好,有點不習慣。”
“不習慣就滾。”
許遲沒再多說什麼,病人需要休息,他也還有别的事情要忙,出去跟護士交代了兩句,邊走又給公司的女秘書打了個電話,陳琳和南司甯一起共事的時間很多,來照顧他很合适。
去盛世。
亂七八糟的工作一堆,現在沒有助手,所有事都得親力親為。
忙完晚上十點。
手機靜悄悄。
沒有安瑟的消息,也沒有靳寒的消息。
許遲仰躺在辦公椅上,閉着眼睛,黑暗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能看到一個盡頭,卻看不清去途,濃濃的大霧好像在刻意遮掩什麼,掩蓋了原本暢通無阻的路。
安家肯定不簡單,婁啟,光是這個人身上就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那麼安瑟呢?
她從小被當成機器人一樣對待,真的是安家的女兒?
許遲睜開眼睛。
一瞬間的湛黑鋒銳灼灼。
他想,或許應該正面見一下安家老太太和安董事長。
—
辦公室的夜晚總是過得格外快,不用處理工作,甚至什麼都不用想,睜着眼睛到天明仿佛就在眨眼之間,黑壓壓的天氣沒有黎明,仿佛在醞釀着一場風暴。
七點,許遲等到靳寒的電話。
“婁啟原本并不叫這個名字,清河人,八歲時家裡發生一場火災,父母雙亡,隻剩下他和三歲的妹妹相依為命。”
“兄妹倆本來是被當地的孤兒院收養,但妹妹一直哭,鬧着要回家,幾個月都還沒有消停,孤兒院裡的小朋友煩了,就輪着番的去欺負她,老師管也管不過來。”
“婁啟沒辦法,隻得偷偷帶他妹妹從孤兒院偷跑出去。”
“因為孤兒院的老師說,死去的人都順着大海飄去了遠方,所以兄妹倆就去了海邊,想試試能不能見到父母最後一面。”
清河本就臨海。
找一個沙灘實在是太容易了。
許遲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停下,手指輕輕在桌沿敲着節奏,“然後呢?”
“然後妹妹死了。”
“……”
靜。
三歲的小孩死,和八十歲的老人死,區别是如此之大。
三歲能有多大?
瘦弱的小女孩,體重可能不足三十斤。
她的人生還沒沒有開始,甚至可能還不太懂,“爸爸媽媽死了”是什麼意思,家被燒了,和哥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害怕、迷茫,隻想找媽媽抱抱她。
許遲沉默了很久,所有動作處于一種靜止裡,想起這裡面的主角是婁啟,他才再度開口:“哥哥呢?”
“具體情況是什麼樣不得而知。”
靳寒的聲音沒有情緒,“但有人說是他親手把妹妹推進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