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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1章

  “喂,哥幾個。”

  陳佟鬼鬼祟祟地朝外看一眼,确認穗子正在書房查資料寫論文,這才放心地對屋裡幾個寫作業的孩子說。

  “你們有沒有察覺,穗子姐嗓子不能說話後,越發的吓人了?”

  冬冬頭也不擡,隻是握着筆的手頓了下,媽媽是他的偶像,他肯定不會摻和這種話題。

  倆小蘿蔔一起搖頭,媽媽多溫柔啊,吓人什麼?

  姣姣用橡皮砸陳佟。

  “就你話多!作業寫完了嗎?字帖抄完了嗎?抄完了拿來我看看。”

  陳佟不敢忤逆姣姣,坐下繼續抄字帖,嘴裡卻還小聲地叨咕:“真的很可怕啊,比以前還像班主任,她看我一眼我都哆嗦。”

  穗子因為聲帶充皿,被大夫勒令三天不能說話。

  今天剛好是第三天。

  陳佟覺得穗子姐的眼睛是會說話的,隻要跟他對視一眼,就仿佛再溫柔的問:作業寫完了嗎?

  還不如能說話時呢,衆所周知,班主任無聲的凝視,最為窒息。

  姣姣雖然鎮壓了陳佟,但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在那一邊背琴譜一邊琢磨,這是咋回事。

  别人不會說話,都是楚楚可憐,像是山間迎風飄揚的小白花,柔弱不能自理。

  她嫂子不能說話,像是戳在熱帶雨林的食人花,專門吃那些寫不完作業還作幺蛾子的小破孩兒。

  姣姣打了個激靈,忙拍拍心口。

  她怕啥啊,她可是品學兼優作業都寫完考試拿第一的乖寶寶。

  “這感覺,該怎麼形容呢?”姣姣自言自語。

  坐在蒲團上的小胖盤着腿,手裡握着一本棋譜,頭也不擡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嫂子本來就是個鋒芒畢露的人呢,隻是聲音太過溫柔,削弱了她本身的鋒芒?”

  姣姣一拍腦門:“唉呀媽呀,胖爺威武。是這麼回事。”

  小胖有點無奈地放下棋譜:“姣姣,你能正常點喊我嗎?”

  姣姣搖頭,那可不行,她不能脫離群衆呢。

  小胖拿了圍棋比賽冠軍,成為國内最年輕的九段。

  他不僅成了老于家兒童書房裡,唯二可以用蒲團的“vip”(剩下的那個是姣姣),在孩子們心裡的地位,也從胖哥(叔)一躍成為胖爺。

  甭管是小蘿蔔還是姣姣,都叫他胖爺,輩分亂不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凸顯他的地位。

  大概被叫多了胖爺,胖爺自己也有點偶像包袱,時刻以“爺”的标準要求自己,就比如此刻的畫龍點睛。

  穗子平日裡總給人很溫和好脾氣的印象,周圍鄰居提起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恬靜儒雅”。

  這有很大原因,是來自穗子的聲音。

  糯糯軟軟,不具有攻擊力,不尖銳。

  平日裡說話也是慢吞吞,真就是人畜無害的感覺。

  現在不能說話了,沒有了聲音的溫和僞裝,穗子隻用眼神傳遞心思,猜對了還好,猜錯了,她就笑意盈盈地看着,壓迫感特大。

  “我媽媽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啊。”坐在小闆凳上的落落正在做幼兒園的手工作業,蛋殼漆畫。

  “畫的大猩猩?”陳佟抻着脖子看,小雞蛋上畫着個四不像的毛毛怪。

  “作業是我的媽媽!你才是猩猩!”落落沖他做鬼臉。

  “你媽媽......也不是很溫柔吧?剛還讓你罰站呢。”

  落落歎了口氣。

  “那是因為我跟同學幹架了啊,我不犯錯她幹嘛罰我啊。”

  “你不惹她,她就不會動你。”一旁頭也不擡的波波補充姐姐的話。

  對龍鳳胎而言,會不會說話的穗子,都是溫柔的媽媽。

  波波的蛋殼上沒有畫畫,他的面前放着毛筆和墨汁。

  邊上的白紙上歪七扭八寫了好幾個字,反複練習,看樣子是想練好了再寫蛋殼上。

  但這孩子似乎有點随穗子追求完美的性格,寫了好幾個,都不滿意。

  “快意恩仇?”冬冬讀着波波紙上的字。

  “嗯。”波波點頭。

  “可是你們的作業不是,我的媽媽?”

  “畫畫和寫字都是載體,表達出一樣的意思就行,媽媽教過的。”波波跟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

  在他心裡,媽媽最适合這四個字——描寫性格,總比姐姐畫大猩猩好吧?

  “我幫你寫吧。”冬冬看波波一直練也寫不好,有心想幫忙。

  波波搖頭。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陳佟在邊上看得直撇嘴。

  “死心眼子随誰啊?”

  “我媽。”波波繼續低頭練,順便丢他淡淡一句,“你敢在我媽面前說她死心眼嗎?”

  陳佟語凝。

  那他是真不敢。

  穗子姐雖然從不動手,但.......

  想到穗子身邊那個護妻狂魔,陳佟忙坐直,正色地對波波說:“波波,你要吃泡泡糖嗎,我這有。”

  “收買人心,見者有份!”邊上的落落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門被有節奏地敲了三下。

  孩子們馬上坐直,端出在學校應付班主任突擊檢查的态度來。

  “嫂子,請進。”姣姣這句喊得很有班長的味道。

  穗子端着果盤進來,看到孩子們一個個端着讀書的小模樣,眼底滿是笑意。

  到底是做過班主任的,這些小崽私下裡什麼德行,她自然是知道。

  隻是家長要跟孩子有些默契在,該裝糊塗時,就要裝一下。

  “媽媽,看,像不像你?”落落舉起蛋殼猩猩,“你看,這是我和弟弟。”

  穗子定睛一看,笑得稍微有點勉強。

  真難為孩兒了。

  就這麼大個蛋殼,不僅要畫個大猩猩,邊上還戳了倆火柴人。

  小朋友的熱情最寶貴,于是穗子點頭,算是鼓勵。

  猩猩也好,火柴人也罷,起碼有個人形不是?

  于敬亭黑着臉過來找穗子,看她跟孩子們相談甚歡,臉又黑了幾分。

  “你過來。”伸手抓住穗子的手腕,把穗子帶出去。

  關門的聲音都很用力。

  震得牆上的畫晃了晃。

  “姐夫不會打穗子姐吧?”陳佟開始糾結,馬冬也惆怅怎麼拉架。

  姣姣打了個哈欠。

  “瞅你們那沒見識淺薄的樣子!我嫂子根本不用你們擔心,有那時間杞人憂天,不如趕緊寫作業。”

  姣姣說完又自己小聲嘀咕了句,“我哥發這麼大脾氣,我倒是覺得,外面惹他的人可能會倒黴。”

  她内個柔情似水的嫂子,獨獨見不得她哥難受,她嫂子不出手則以,下手那還不得是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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